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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潛伏的高手們看著闖進主院的黑衣人,並沒有輕舉妄動。他們隱約可以感受到,或許這位不速之客也知道自己的存在。
所以將目光投向了坐在房檐高處的那名女子,向她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女子掀袍坐在房檐上,面上表情不多,眼睛黑亮,里面依稀漏進了極淡的微光。
她放下劍,抬起指節,做了一個手勢。
潛伏在院內的人頓時心領神會,決定按兵不動。
恍若踏入無人之境,楚韶很輕易地就走到了窗欞前,透過窗戶上的紗紙,望進房內。
糊於其上的紗紙很厚,只能依稀瞧見兩道模糊的身影。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聽聲音,身份就極為分明了。
那道女聲淡而漠然:「今日這事,你做的愚蠢。」
緊接著,另一道男聲響起:「姑姑,您既然要侄兒裝蠢,侄兒自然要聽姑姑的話,一裝到底了。」
內里那道朱影緩緩走動,似乎在凝視著另一人。
片刻後,冷笑一聲:「本殿看你不是聽話裝蠢,而是想趁機報復燕王吧。你不敢動她,所以便挑楚韶下手。這事,難道幹得不愚蠢?」
四皇子笑道:「侄兒雖然知道三哥雙腿盡廢,對您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但看在三哥自小由您撫養長大的份兒上,即使他百般挑釁侄兒,侄兒也未曾對他下手。」
「不過搶親一事,三哥給了侄兒這麼大的難堪,侄兒咽不下這口氣,又不能往三哥身上撒氣,所以就只能挑楚韶下手了。」
蕭霜道:「之後若是引來麻煩,你又該如何做?」
四皇子說的很輕巧,像是在陳述事實:「姑姑,楚韶不過區區一名亡國公主,父皇賜婚只是為了安撫遺民,如今嫁給了三哥,也算是盡力安撫過了,至於以後存在與否,並不重要。」
蕭霜漠然地說:「楚韶的存在本就不重要,但你身為一國皇子,不該用出那種下作手段。本殿有心扶你,你卻淨在背後給本殿添堵……本殿很失望。」
「姑姑,侄兒真的知錯了。」
四皇子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下去,此時牽扯出來的笑容並不怎麼好看,語氣里卻帶著一絲恭敬:「侄兒以後不會再給您添亂了,一切都聽姑姑的。」
這時候,蕭霜的表情才稍微好了一些,看著四皇子臉上那兩道鮮紅的巴掌印,皺起了眉。
叫來貼身宮女紫蘇,本想讓她找些冰塊給四皇子敷一敷。
卻不想,紫蘇附在蕭霜的耳畔低語了幾句:「殿下,唐副指揮使說,有人闖了進來,此時就在院內,前來請您的旨意。」
蕭霜靜靜地聽著,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窗戶都未曾看一眼。
紫蘇卻在暗地裡為唐羽捏了把汗。
雖說唐副指揮使是殿下最信任的心腹,但外面那人估計也站了有些時辰了,只怕早已將殿下的話給聽了個七七.八八。
也就在紫蘇以為唐副指揮使會遭殃時,不想蕭霜驀地笑了一聲:「唐羽既然將那個人放了進來,還請本殿的旨幹什麼?」
「她知道該怎麼做。」
……
實際上,從楚韶踏入主院的那一刻開始,唐羽就沒想過要讓對方活下去。
畢竟她是唐羽。
唐羽年紀尚輕,卻在朝中身兼數道官銜,既是從三品副指揮使,也是鳳翎衛之首。大齊境內,打得過她的人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此時唐羽看著站在院內的那道身影,眼神涼薄得像是在看死人。
然後無聲地對鳳翎衛作了一個手勢。
——意思是活捉。
鳳翎衛得令,鞘中之劍展露鋒芒,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黑衣人所站立的地方。
黑衣人聽見蕭霜的話,站在原地,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就像呆住了一樣。
而在鳳翎衛眼裡,對方不過是個身量纖纖的小賊,只怕早已為撞破了貴人們的秘密而驚慌失措,嚇得不敢動彈。
「噌——」
其中一位鳳翎衛拔劍出鞘,將劍刃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看輕對方的感覺便尤為強烈。
他心想,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賊子罷了,唐副指揮使還這般嚴陣以待,未免也太過膽小。
黑衣人沒有動作,夜色中,鳳翎衛只能依稀看清對方顯露出的那一截白皙脖頸。
優美纖長,看樣子是位女子。
「你是何人,溜進皇子府究竟有何居心,還不從實招來?」鳳翎衛厲聲呵斥道。
眯眼看著那截脖頸,覺得好像極為柔軟潔白,手上力道也不自覺地消減了幾分。
不過,當鳳翎衛說完這句話後,忽覺心口一痛。
低下頭望向胸膛,只見一把匕首穿心而過。而那柄匕首,正被那隻柔美纖長的手給握著。
緊接著匕首抽離胸膛,鮮血噴濺而出。
他倒在了地上。
另外幾名鳳翎衛面露驚詫之色,無需思考,手中之劍已經毫不保留地刺了出去。
既然對方能夠殺死他們其中一人,此時若不合力降伏,無異於自尋死路。
誠然,他們的動作很快。但楚韶拾起長劍的速度更快,幾乎只是一瞬之間,便從血泊里撿起了從鳳翎衛身上掉落的那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