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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太多,楚韶卻有些不耐煩了:「我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如果蕭瑾知道這個小姑娘死了,她會難過。」
「如果看到了她的屍體,蕭瑾也會難過。」
即使說出了這樣的言語,楚韶也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因為她的思維有意無意停留在了某個詭異的層面。
楚韶能夠意識到,蕭瑾得知了秦雪衣的死訊後會難過。但並不會認為自己做出的種種行為,究其本源其實只是不想讓蕭瑾難過。
她只知道,黑衣人讓蕭瑾不開心了,所以自己應該殺了他。
楚韶認為自己的行為ʟᴇxɪ很正常,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然而,黑衣人已經怒了。
他本應該恨容憐,但又實在恨不起來。
但他對楚韶很失望。
因為楚韶,容憐才選擇留在了皇宮,沒有跟他一起逃走,所以最終死在了琉璃殿裡。
楚韶是容憐拼死護下來的孩子。
如今她怎能如此愚蠢,一心向著滅國的仇人。
想到這裡,黑衣人冷冷地對楚韶說:「既然你心系仇敵,今日我便再無理由留你。」
語罷,飛身而起,執劍刺向楚韶。
不得不說,黑衣人已經完全被楚韶帶偏了。他早已忘記,此行的任務是暗殺那三人。
此時他只想除掉楚韶,完成主上的命令,都被拋之腦後。
對於這樣的局面,楚韶很滿意。
滿意到心情變得極為愉悅,唇畔揚起笑容,就連揮斬出的招式,都比平常更為迅疾狠厲。
更何況,掌心的傷口正在流血,還沒來得及上藥。
揮斬橫劈的同時,劍柄不斷碰擦著傷口,未曾凝固的傷口再度撕裂。
血液濕潤黏膩,溫熱,帶著腥味。
她實在太開心了。
開心到明知以自己目前的狀態,絕對打不過未斂鋒芒的黑衣人。
但楚韶的劍仍是越來越快,用白刃割破黑衣人手肘的同時,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脖頸上也割出了一道血痕。
奈何手中短刃確實有些不稱手。
在庭院內過了百招,黑衣人雖然略顯乏力,但還是比處於強弩之末的楚韶要好上許多。
「叮——」
黑衣人找到楚韶招式中的破綻,提劍,挑飛了那柄短刃。
短刃脫手,掉在了地上。
楚韶的面上依然掛著微笑,似乎並不意外,也並不害怕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死亡。
瞧見黑衣人飛身而起,向自己刺來的那一劍。
心臟劇烈震顫。
楚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她興奮地等候著,無比期待黑衣人能夠為自己帶來穿透心肺的刺痛感。
可惜,她的願望落空了。
一柄翎羽箭從楚韶眼前掠過。
速度極快,駭人到幾乎看不見殘影,帶起破空之聲,攜著恐怖的力量對準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皺起了眉。
這是一發暗箭,所以他來不及躲,只能收回刺向楚韶的劍刃。
調轉方向,對上這強悍的一箭。
如果換作是黑衣人的全盛時期,斬斷這一箭,自然不在話下。但他已經與楚韶打了這麼久,內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想毫髮無傷地接下這飛來一箭,終究還是有些吃力。
好在黑衣人劍術精湛,已習得飛流劍法的真意,白刃微動,挑開了那支裹挾著殺意的箭。
正當他緩了一口氣,準備再度出招時。
誰知,又一柄翎羽箭向他射來。
居然還有第二箭!
黑衣人很驚訝,因為他一看這兩發飛箭,便知是五石左右的弓才能發揮出的威力。
正值壯年的將軍,能拉開五石弓射出一箭,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連發兩箭。
黑衣人咬牙,腳下運起輕功,耗盡了所剩無幾的內力,堪堪避開了第二箭。
下一刻,第三箭轉瞬而至。
這一箭黑衣人避無可避,只能勉強側身,護住關鍵命脈。
箭鏃刺入胳膊,他悶哼一聲,無名劍險些墜地。
黑衣人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卻聽見又一道拉弓聲。
他的面色近乎煞白。
若是再中一箭,就算不死,自己也得成殘廢。
然而,那一箭遲遲沒有到來。
……
蕭瑾拿著弓,已經拉到了一半。
眼看就要射出時,身側卻抬起一隻手,按住了弓弦。
蕭瑾緩緩轉過頭,望向太子,眼中儘是森然冷意。
太子面上依然帶著微笑,態度卻意外的強硬:「三弟,你手上拿的可是五石弓。再發一箭,手就得廢了。」
他說的是實話。
蕭瑾手中所持的弓箭,是太子的近身護衛在校場訓練時用的。
東宮的侍衛箭法很是精準,平日裡卻也不敢拉成滿月射出去,更遑論做到三發連珠。
精進箭法是好事,但如果將手臂上的肌肉拉傷了,便是得不償失。
用五石弓,射一連四發箭,對於本就身殘體弱的蕭瑾來說,肯定是要廢手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