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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也是,若換成是四殿下,肯定早就把自己的皇子妃給交出去了。橫豎也是亡了國的公主,本就沒有多少利用價值。」
四皇子聽見了朝臣們的議論聲,心頭卻是湧上了一絲悲哀。
在穆家垮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棄子了。
但也正因為成了棄子,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在被丟棄之前,證明自己還有些作用。
想到這些,四皇子又換上了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對齊皇說:「父皇,只是驗一驗又何妨?只需要稍加切磋,便可證明燕王妃的清白。」
齊皇沉思片刻,對身旁的蕭霜說:「皇姐,要不還是驗一驗吧?」
蕭瑾的雙目上覆有白綃,所見皆是一片昏暗虛無。
殿內眾人的言語不絕於耳,她聽著那些話,頭一回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明明她還有最後一張底牌。
明明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但她卻莫名感到害怕。
她到底在怕些什麼,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直到蕭霜說出那一句話時,蕭瑾終於明白了。
原來她在害怕。
害怕失去。
第111章
殿內,眾人皆將目光投向了齊皇身旁的那一人。
蕭霜卻視若無睹,抬眼望向下首處的楚韶,慢條斯理地搖著孔雀翎扇。
片刻後,微啟朱唇,隨意道:「陛下既如此說了,那便驗吧。」
齊皇看著蕭霜,摩挲菩提珠串的動作一頓。
而後一揮手,對跪在殿上的四皇子說:「你先起身,去挑幾個人吧。」
四皇子起身,應道:「是。」
太子抿了一口茶,溫聲對四皇子說:「四弟,切記挑些功夫尚淺的,莫要傷著三弟妹了。」
四皇子和太子對視一眼,隨手點了幾名立在殿門口處的侍衛:「你,還有你,去跟燕王妃ʟᴇxɪ切磋切磋。」
一名侍衛看了看坐在席間的楚韶,覺得對方身量纖纖,於是有些犯難:「殿下,就在此地切磋,會不會有些……」
四皇子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是陛下的旨意,莫非你們想抗旨不尊?」
侍衛們面面相覷,只得應是,硬著頭皮往楚韶那邊走。
其實,不止侍衛一人覺得不妥。
另一側朝臣所占的席位,也是議論紛紛:「堯國就算是亡了國,但楚韶現在好歹也是燕王殿下的正妃,這樣做似乎有些欠妥啊。」
他身邊的人搖搖頭,低語道:「亡了國的公主,還有什麼地位顏面可言?」
「更何況,刺殺皇子是要處以腰斬的重罪,如若燕王妃真是潛入四殿下府上的刺客,燕王殿下就算想護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恐怕也有心無力。」
這番話,被旁側的沈雙雙聽了去。
她遇事本就急躁,抬起頭又瞧見侍衛手持兵器,已經快要走到楚韶的面前。
沈雙雙頓時如同著了火的兔子,既驚且怒,險些跳起來破口大罵。
如若不是被沈尚書捂住嘴,死命拽住了,只怕要釀成大禍。
坐在白尚書身邊的白箏,知曉那幾名侍衛都是御前近衛,身手定是不凡。
此時也面露不忍之色,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眼見那幾名侍衛越走越近,楚韶含笑望著他們,知道自己可以用什麼樣的方式,扼斷他們的頸骨。
但殺死這幾名侍衛,終究於事無補。
因為,目前她並不能斬斷四皇子和太子的頭顱,她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當然,其實楚韶還有一個辦法。
只是為了蕭瑾,她暫時不會考慮去做。
所以楚韶決定了。
既然蕭瑾讓她靜觀其變。
那麼,她可以不還手。
畢竟——如果痛楚皆由蕭瑾賦予,想一想,也是一種令她感到興奮的愉悅。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楚韶甚至沒有聽見席間的閒言碎語,耳畔只余了風聲呼嘯。
她看見燭影被夜風颳得顫動搖晃。
心臟也跟著暖紅的火光一起跳躍。
嘀嗒,嘀嗒。
血液的溫熱,無論來源於他人還是自己,都足以讓楚韶獲得片刻的寧靜。
只有在戰鬥結束後,身邊空無一人的時候。
楚韶才會徹底忘記恐懼。
因為到了那時候,她再不會獲得更多,也不會再失去更多了。
「啊啊啊——」
最終把楚韶拉回現實的,是利器捅入皮肉後,響起的一陣慘叫聲。
楚韶愣了愣。
抬起頭,瞧見蜷縮在地上,捂著插進腹部的那柄短刃,翻滾痛呼的侍衛。
那好像是最快拔出兵器,也是最先向她走來的人。
席間眾人皆是震驚不已。
瞠目結舌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侍衛,失手打翻了碗筷也渾然不覺。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蕭霜,也微微睜大了眼睛。
面露不可置信,手中孔雀翎扇險些摔落在地。
蕭若瑜……她怎麼敢!?
頂著場內眾人震撼無比的眼神,蕭瑾將刀鞘放在桌案上,緩緩抬起手,極冷漠地揩了揩濺在臉側的幾滴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