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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我忍著毒性到了齊國,在大雪裡栽了跟頭,再爬不起來了。」
「我感覺自己快要死去,藏錦巷街頭的燈卻亮起來了。一對夫妻把我從雪地里救起,給我被褥,找來郎中煎藥。我醒了,喝著那碗藥,眼淚掉進去,沒嘗到一點兒鹹味,只是覺得活著真好。」
太子端著茶,不作言語。
蘇檀卻笑著說:「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在藏錦巷看診,報答那條街的人對我的善意。然後,我在等,等一個人過來,還清我所欠下的舊債。」
太子放下手中茶盞,道:「蘇大夫,你這樣的人,或許活著更好。孤若是能找到解藥,會交予你。」
「不必。」蘇檀搖搖頭,「能夠還清這筆債,我便無憾了。」
講到此處,太子也不再說什麼了,讓沈閨臣拿來一隻紫檀木盒,把延緩毒性的藥給了蘇檀。
沈閨臣道:「裡面有兩顆藥,服下一顆,可延緩毒性一年。不過服下兩顆後,就算再多服,此藥也不會起任何作用,還請蘇大夫自行斟酌。」
「多謝。」蘇檀接過了紫檀木盒。
臨走時,煙雨樓外還在飄雨。
白箏將蘇檀送出去,遞給了她一把傘,然後輕聲問:「蘇大夫,你是何時結識東宮那位的?」
蘇檀頓了頓,答道:「幾月前,四皇子搜查煙雨樓那次,曾偶然碰過一回面。次日,我的桌案上便多了一張紙條。」
「紙條?」白箏微微蹙眉,「上面寫了什麼?」
「上面寫著,他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想找百里言,得到解開絕愁的藥。而且,他說他能幫我,只要幫他辦成幾件事。」
白箏看著蘇檀:「可太子不該認識你。」
蘇檀嘆道:「齊國儲君當然不該認識我,可他若是血雨樓的幕後之主,就不足為奇了。」
白箏點點頭。
血雨樓通曉天下秘聞,對於奉城侯之女蘇檀,的確不可能毫無所知。
蘇檀想起那件事,又道:「更何況,那天我聽從太子的安排,剛到酒館找上了百里丹,血雨樓的人就來了。如果都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而除開巧合,就只有那一種可能了。」
白箏凝眉思索,總覺得不止這件事情太巧。
百里丹那日進京,應該是奉了昭陽長公主的旨意。
他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毒醫,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卻爽快應了蘇檀的約。算來他的態度,也十分奇怪。
但白箏最想問的並不是這個,她更想知道另一件事:「太子……到底讓你幫他辦成了什麼事?」
蘇檀看著白箏,知曉對方是想查清,自己有沒有做出對蕭瑾不利的事。
回憶起太子開出的那幾個條件,蘇檀說:「白姑娘不必擔心,不過是幾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隨後撐開傘,走進夜雨中,漸漸遠去了。
直到一襲青衫消失在街巷拐角處,白箏才挪了挪浸入水潭的鞋履。
轉過身,煙雨樓的歌女還在閣中唱曲。
今夜的雨,也還在下。
……
皇宮內。
無人敢問,楚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正如同當她抱著蕭瑾走出去時,也無人敢上前,過問一句。
楚韶的腰間沒有懸著長劍。但宮女們絲毫不懷疑,走進雨中的白衣女子,隨時會變出一把劍,揮劍斬斷她們的雙手,或是斬去這場雨。
雨水淋濕了她的衣袍和頭發,身後傳來馬蹄踏過水潭的飛濺聲。
楚韶知道,來的或許是太醫,也有可能是燕王府的人,卻依然往前走,沒有停下腳步。
後面有人急匆匆地追上來,喊著:「王妃娘娘,停一停……」
楚韶抱緊了懷裡的人。
回過身,說:「滾。」
楚韶甚至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露出了怎樣的表情,才會讓那群人在雨中嚇得不敢動彈。
她只是往前走,往宮門外走。
直到走出了這座燈火通明的宮殿,楚韶低下頭,看著那雙眼睛,抬起衣袖替懷裡人揩著不斷從嘴角湧出的血。
雪白的袖被染成了鮮紅一片,楚韶突然想起,白箏曾說過,她討厭下雨天。
當時她並不懂這是什麼道理,現在卻好像有些明白了。
楚韶回過神時,發現蕭瑾的手還在抓著自己的衣袖。
那只手戴著白玉扳指,沾了血,扯住她的衣服,好像想讓自己俯下身聽她說話。
楚韶俯身傾聽,只聽見一句話。
蕭瑾說,疼。
蕭瑾對她說,韶兒,我疼,我想回家。
第164章
蕭瑾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偏過頭,外面的天空很藍。
做夢的時候,蕭瑾一直沒有忘記謾罵坑貨系統。等到真正醒過來,看見這麼好看的天空,又懶得罵了。
想起系統,系統應聲開機:「宿主,其實您的生命時長還沒有用完,但可能因為遭遇突發狀況……或者由於任務時間迫近,會出現一些系統無法控制的反應。」
蕭瑾:「你能控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