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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女子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大笑三聲:「蘇神醫,這前半段嘛……本座勉強能認同您一番,不過這後半段,似乎便有些牽強了。」
「如今夜風醉人,天也未曾下雨,談何腥風血雨?」
蘇檀被按在桌案上,只是冷冷地看著紅衣女子,並不想和她多說半句。
紅衣女子透過蝴蝶面具的窟窿,盯著蘇檀,卻笑了:「更何況,比起蘇神醫您,死在我們血雨樓手上的無辜之人,可謂是少之又少了。」
「你一手研製出的那些毒藥,間接殺害了多少人,你還不清楚嗎?就連我們血雨樓,常用來折磨囚犯的ʟᴇxɪ那幾味狠藥,也都是出自您之手呢。」
蘇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恨聲道:「我研製毒藥,是為了解開藥物之毒,不是為了讓你們去加害於人!」
紅衣女子聳聳肩:「蘇神醫,那又如何?你創造出了毒藥,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至於你的本心到底是什麼……除了你自己,又有誰會在意?」
蘇檀緊抿嘴唇,不再作任何辯駁之詞。
因為紅衣女子說得對。
無論她的初衷到底是什麼,終究都釀成了大錯。除了她自己,甚至沒有人想讓她贖罪。
紅衣女子柔柔地笑了笑:「蘇神醫若是早如此配合,我又何必將您的手縛住呢?」
「如今夜已深了,蘇神醫便跟我們走一趟,去血雨樓喝些熱茶吧。」
語罷,紅衣女子看了一旁的百里丹一眼。
隨後微微抬首,示意黑衣人將蘇檀帶走。
兩名黑衣人得令,正準備將蘇檀打暈,脖頸間卻驀地生出了一股涼意。
下意識低頭,恰好看見血花噴薄而出。
染紅了揭開蓋的酒罈,也給老舊的木桌,重新刷上了一層朱漆。
砰——
兩名黑衣人應聲倒地,濺開大片血水。
紅衣女子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看著跨過門檻,緩步走來的那人。
楚韶的衣袖被夜風拂過,向著深巷飄揚,是一段翩然如銀蝶振翼的弧度。
她踏過鮮血,一步步走來,笑著對紅衣女子說:「副樓主,其實妾身也在府里備上了茶水。」
「所以,蘇大夫今天恐怕只能喝妾身煎好的熱茶了。」
第114章
夜風颳過,將望杆上懸掛的酒旗吹得獵獵作響。
血腥味從店內蔓延開,小巷深處傳來一陣躁動不安的犬吠聲。
天涯門弟子圍著一方酒桌,拔劍出鞘,和十餘名黑衣人形成對峙。
黑衣人亦是手持暗器和毒粉,神經緊繃。
紅衣女子戴著蝴蝶面具,臉上看不出過多的表情,不過緊攥在手裡的鞭子,卻暴露了她此時的心緒。
自從獲悉蘇檀的行蹤,血雨樓也跟了對方有些時日了。
此番出手,她本是勢在必得。
誰曾想,燕王妃竟會找到這裡來。
紅衣女子透過蝴蝶面具的窟窿,望著緩步向她走來的楚韶,心神恍惚了一瞬。
難道血雨樓被燕王府的勢力給滲透了?
但,這也不可能啊。
蘇檀的行蹤乃是機密,級別稍微低一點的也不會知曉。
也就在氣氛越發劍拔弩張之時,楚韶繞過地面上破碎的瓷片,徑直走來。
而後從容不迫地坐下,輕輕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液注入杯盞的聲音十分清晰。
像是雨滴落在水面上。
楚韶的臉上掛著淺淡笑意,舉起酒杯,自顧自地抿了一口。
黑衣人手持利刃,靜靜地看著她自飲自酌。
心跳如擂鼓,一刻也不敢放鬆。
待到喝完了,楚韶才放下酒杯,笑著對紅衣女子說:「副樓主,你今天大概沒帶夠人手。」
紅衣女子彎了彎紅唇,將碎發撩撥至耳後,舉手投足間盡顯風情萬種:「王妃娘娘,您為何如此篤定,我的身後一定沒有增援呢?」
「妾身不敢妄下定論。」
楚韶的指尖在杯沿邊流連,語氣輕柔:「只是覺得,副樓主身後若是有增援的話,此時您的下屬應該也就不會如此緊張了吧。」
黑衣人們聞言,手中緊攥的兵器也抖了抖。
本就緊張不安的一顆心,跳得更急了。
紅衣女子微微蹙眉,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十餘名下屬。
嘴角泛起笑意,罵了一句:「廢物。」
這句話罵得不輕不重,似乎無關痛癢。
但一眾黑衣人卻是嚇得面色慘白,幾欲想撂了兵器跪倒在地,向主上求饒。
紅衣女子並不在意下屬們究竟怎麼想。
她收回眼神,只知道今天這一茬,自己恐怕很難給樓主一個交代了。
眼眸微眯,掃過站在楚韶身側的天涯門弟子。
心裡經過一番權衡利弊,紅衣女子自知打不過。
畢竟,對於這種志在必得的事,她向來不會耗費多余的人馬。
唯一留下的後手,也只是守在遠處等待信號的沈瀾。
但沈瀾曾是天涯門弟子,到時候如果臨時倒戈,豈非得不償失?
思及此處,紅衣女子透過面具的窟窿,看了一眼坐在長凳上的楚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