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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尚書:「……」
楚韶又笑了笑,從容不迫地說:「不過還好,只是依照相貌一一比對而已,各位大人都身在京城,應該也不會費多少時間。」
沈尚書還能說什麼呢,什麼都不能說罷了。
畢竟楚韶已經預判了他的預判。
最狠的是,說完了,楚韶還不忘補充一句:「當然,是以沈尚書您的名義去請,而不是燕王殿下。」
唇畔彎起笑意,清潤如雪光:「若非如此,事情可能會變得有些複雜。」
陳述完了其中的利害關系,沈尚書看了一眼他那個可惡至極的女兒。
隨後認命,拱手道:「下臣明白了。」
……
從尚書府出來後,楚韶神清氣爽。
根據各城門統領的記錄,以及那些頗為微弱的印象,現在她基本可以確定,蘇檀到底去哪兒了。
蘇檀的確沒用真名,但拉著一馬車的草藥,實在有些惹眼。
加之她本就生得清秀如纖竹,周身也有一種很容易讓人注意到的氣質。
經過排查,蘇檀最後通過的那道城門,名為宣成門。
這道城門距離京城也不遠,若是快馬加鞭,用不了多久便能趕到。
知曉了這些信息之後,楚韶並未立即動身,前去尋找蘇檀。
而是進了一家客棧,走到小二面前:「來一壺忘憂酒。」
小二昏昏欲睡,本想說打烊了。
然而聽見楚韶報的酒名,忽地一激靈,表面上卻佯裝不耐煩地說:「我們店裡沒有這種酒,還請客官另尋他處。」
楚韶看了一眼小二,唇邊含笑:「此間無忘憂,天涯可忘憂。」
小二聽見暗號,瞬間變得精神起來。
忙不迭地讓出一條道,對楚韶說:「好嘞,一壺忘憂酒,客官您裡面請。」
穿過長廊,小二將楚韶領至一處廂房,便迅速告退了。
楚韶掀開帘子,看著坐在椅子裡的柳天涯和柳二。
不由得笑了笑:「兩位倒是守信,一直在這兒等著。」
柳二本來正試圖給陷入昏迷的柳無霜餵藥,瞧見楚韶來了,整個人瞬間籠上了一層戾氣:「三日之約已到,快把解藥給我。」
楚韶垂下眸,看著柳無霜蒼白毫無血色的容顏,溫柔地笑了笑:「柳少俠,我若是不給呢?」
「你好無恥!」柳二怒道,「身為習武ʟᴇxɪ之人,怎能使出這種下作手段,不僅在飛刀上抹毒,而且還趁無霜不備偷襲她!」
楚韶的嗓音很輕:「是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是無霜姑娘先偷襲燕王殿下,然後我再將飛刀還給了她。」
柳二質問:「偷襲燕王?燕王乃是覆滅大堯的敵國將領,無霜為何不能殺他?」
「柳少俠所言極是,現在你不妨猜猜,我若是想殺你,你能接下幾招。」楚韶唇畔的笑容十分柔和,指節卻微微曲起,攥住了腰間的無名劍。
當然,這把劍是沈琅死時,寧皇后從沈琅手上搶過來的。緊接著寧皇后也死了,於是便歸了蕭瑾。
蕭瑾不擅長用劍,索性借花獻佛,將無名劍給了楚韶。
進宮赴宴時,楚韶自然不能佩劍。
只不過她將秦雪庭和夏三娘送回燕王府後,知道要見天涯門的人,遂順手揣上了。
柳二怒不可遏,還想再說些什麼。
柳天涯看著楚韶腰間的無名劍,卻是搖搖頭:「柳二,莫要多言。」
師父的話,柳二不敢不聽,只得忍氣吞聲道:「是。」
短短几天時間,柳天涯似乎變得格外蒼老,就連起身的動作,也極為沉重緩慢。
下一刻,在柳二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躬身對楚韶作了一揖:「多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柳二驚得半晌說不出話。
楚韶卻微微蹙眉:「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柳二看著柳天涯,差點從床榻邊跳起來:「師父,你怎能對她道謝!」
柳天涯冷冷地看了柳二一眼:「住嘴!如果不是公……王妃娘娘以無霜中毒為要挾,定下三日之約,將我們的人留在齊國境內。此番若是直接回了新堯,我們整個天涯門都會覆滅。」
「師父,這是為何?」柳二呆住了。
通過柳天涯的講述,柳二才知道,原來蘇復得知寧皇后身死之後,便將身在新堯的天涯門弟子盡數關進了地牢。
對外,卻宣稱天涯門叛變投敵,與齊國結盟,聯手殺害了前堯皇后。
柳二怔怔地問:「蘇復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若不是我們,他如何能坐穩如今的位子?」
柳天涯不答。
雖然楚韶並沒有要幫天涯門的意思。
當時在飛刀上抹毒,也只是為了起到要挾作用罷了。
但此時此刻,楚韶卻笑著說:「蘇復只需要將髒水潑在你們頭上,便沒有人知道,他曾經為了鞏固政權,隱瞞左璽的秘密,不惜殺害了前朝皇后。」
「這樣一來,就算你們回到了新堯,自稱冤枉,告訴百姓你們都是為蘇復辦事,然而天涯門反叛的事實已經人盡皆知,沒人會相信你們說的任何話。」
柳二向來只知道該如何習劍,完全不懂這些明爭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