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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霜舉杯抿了一口酒,微笑道:「好就好在,常常讓我如此開懷。」
這句讚美落在蕭瑾的耳畔,掀不起絲毫波瀾。
如果不是知道第一次行刺她的殺手,多半是蕭霜招來的人,她還真就信了。
然而剛想到這一處,蕭瑾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
血雨樓既然多半是皇帝和太子的爪牙,那麼第一批刺客,便是血雨樓安插在蕭霜身邊的眼線。
第一種可能,蕭霜固然想對楚韶不利。
但還有一種可能,說不定蕭霜是想趁此機會,剷除齊皇監視她的眼線。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蕭霜的心計實在太深,此舉完全是一箭雙鵰之計。
不過以上這些,終究也只是蕭瑾的猜測罷了。
只是四皇子今天著實像是犯了什麼病似的,一直咬著蕭瑾不放。
前面剛被挫了銳氣,緊接著又抿了抿嘴唇,扯出一個笑:「是啊,三哥和三嫂琴瑟和鳴,真乃一段佳話。」
蕭瑾:「嗯,那謝謝你。」
四皇子:「……」
坐在席間的大臣都被這二人逗得忍俊不禁,只能極力控制住面部表情,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四皇子屢次碰壁,估摸著次日便會成為整個皇宮的笑柄。
然而,他白著臉色看了一眼上首處的齊皇,又繼續說:「是了,正因為三哥娶了三嫂,所以才能屢屢逢凶化吉。前幾月在芙蕖街遭遇無數高手行刺,有三嫂在,也不必擔憂害怕。」
蕭瑾微微皺眉,直覺四皇子在搞事情。
果然,下一刻。
坐在蕭瑾身側的太子,忽地開了口:「四弟這話可說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太子笑著將一筷子菜夾進碗裡,緩聲道:「就好像三弟是因為有三弟妹在,所以才逢凶化吉似的。」
此言一出,在座諸位瞬間又將眼神投向了楚韶。
他們明白四皇子話里的意思。
但僅觀其外表,怎麼看也是扶風弱柳,身量纖纖,不過一介弱質女流罷了。
燕王又怎會因為燕王妃在,故而免遭劫難。
蕭瑾見四皇子與太子一唱一和,語氣也是冷了下來:「本王當時能夠倖免於難,不過是遣車夫去神機營借了兵,與王妃有什麼關係。」
四皇子看著蕭瑾,悠悠道:「是麼?三哥,前些日子臣弟府上恰巧新換了一批侍衛,其中一名侍衛曾在神機營里當過兵,與當初救您的另一名騎兵,乃是生死之交。」
「所以?」蕭瑾直覺四皇子是有備而來,但仍是平靜發問。
四皇子輕輕擊掌,莞爾道:「所以臣弟從他那裡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相信三哥一定也十分好奇。」
蕭瑾:「本王不好奇。」
「……」四皇子已經習慣了蕭瑾不按套路出牌,所以他得自己把這齣戲給唱下去。
於是起身,對上座的昭華長公主行了一禮:「姑姑,今兒個是您的生辰宴,請恕侄兒無禮,要帶人上來弄清楚一件事。」
昭華還是梳著一頭驚鵠髻,衣袂飄飄,將她的肌膚襯得越發白皙如雪。
她是先帝的小女兒,不過二十來歲,便已是一朝的長公主。
即便昭華如此年輕,當她瞥向四皇子時,眼神里還是透出了一股隱隱的壓迫感:「逸兒,你既清楚今天是本殿的生辰宴,還讓這麼多大臣和宗親看笑話,又何曾把我這個姑姑放在眼裡?」
這話說得嚴重,四皇子也不是個經嚇的人,當場便有些心虛,移開了視線。
齊皇看向昭華長公主,卻道:「皇妹,逸兒雖是小孩子心性,素來愛玩鬧,但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敢胡作非為。」
昭華:「所以皇兄覺得,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了?」
齊皇摸了摸手腕上的菩提珠,安撫道:「不過是個侍衛罷了,掀不起什麼風浪。他若說了什麼不妥當的閒話,當場發落了也好。」
話到此處,齊皇看向席間的四皇子;「帶上來,讓朕聽聽他究竟說了些什麼話。」
這時候昭華想攔,也是有心無力了。
蕭瑾看不見侍衛上殿,但能聽清對方的腳步聲。
不過自始至終,她的神情都十分淡然,只是對楚韶輕聲耳語:「待會兒若是發生什麼事,你不要擔心,交給我就好。」
楚韶看著蕭瑾雙目上覆著的白綃,頗為乖順地點點頭:「妾身都聽殿下的。」
其實蕭瑾主要還是擔心,楚韶受到什麼刺激,在筵席上暴露會武功的事實。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武功再高的俠客,也招架不住重兵圍攻。
為了穩住楚韶,蕭瑾從袖間伸出指尖,輕輕握了握對方的手。
不碰不知道,一碰,她瞬間就愣住了。
因為她的手比楚韶更涼。
楚韶唇角含笑,輕輕回握住蕭瑾冰涼的指節,柔聲道:「殿下,有妾身在,您也莫要害怕。」
蕭瑾:「……」
好吧,敢情她才是害怕的那一個。
這只是二人在席間不起眼的小動作,並沒有人在意。
因為全場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殿中央的那名侍衛身上。
侍衛抱拳見過禮後,和四皇子說了幾句話,便直入正題:「陛下,卑職本是神機營里的兵,一向遵守軍紀,從未犯過任何事。後來卻不知為何,被統領調到了別的營里當雜役,幾經輾轉,這才到了四殿下府上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