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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蕭瑾準備離開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緊接著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王爺,有位大人來府上找您了。」
蕭瑾並不急著問有誰來找,反倒先問這道聲音的主人:「白朮,怎麼是你?」
門外,白朮的聲音聽起來很苦澀:「回王爺的話,因為王妃娘娘說我跑得快,所以讓我過來傳訊。」
蕭瑾不禁笑了起來,心想若要論及輕功,又有誰能比楚韶更快呢?
然而白朮的下一句話聽起來更悽苦:「但由於來找您的那位大人跑得也很快,所以她跟過來了。」
蕭瑾有點聽不懂人話了:「跟過來?誰跟過來了?」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了一道帶笑的嗓音:「燕王殿下,微臣唐翎奉昭陽長公主之命,前來傳訊。」
……
廂房內滿是春山空的淺香,如白絲絹般飄飛四散。
煙霧繚繞,唐翎品完了杯中新茶,微笑著對蕭瑾說:「昭陽殿下的意思是,她知道您在調查什麼,所以讓您不必查了。」
蕭瑾的語調毫無波動:「看來無論本王幹什麼,昭陽姑姑都知道。」
「如今正是關鍵之時,昭陽殿下自然對您的動向與安危更加上心。而且殿下說,您若是想要什麼東西,儘管找她要就是了,不必大費周折去問他人。」
蕭瑾扶額,覺得原主之所以被養成了那副無法無天的性子,八成跟家長的溺愛是脫不了干係的。
唐翎都這麼說了,蕭瑾索性就說實話了。
「所以,昭陽姑姑知道給本王下毒的人是誰?」
唐翎沉吟片刻,看向蕭瑾的眼神里含著意ʟᴇxɪ味不明的笑:「昭陽殿下從前不知道,如今已經知道了。」
蕭瑾總覺得唐翎的眼神有點怪,但至於到底怪在何處,一時之間她也沒感應出來。
片刻後,唐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態,笑眯眯地說:「昭陽殿下讓微臣告訴您,您去長樂宮問皇后娘娘,或許能夠知曉一二。」
蕭瑾微微挑眉:「唐指揮使,皇后娘娘正處於禁足之中,若無詔令,任何人不得進出長樂宮。」
唐翎笑了笑,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袖間掏出一道詔令。
「燕王殿下,這是昭陽殿下的諭令,您拿著這個,便可以進入長樂宮了。」
「……」
蕭瑾接過唐翎手中的詔令,有一種齊皇還沒死,卻勝似死了的錯覺。
展開那張由蕭霜親筆寫就的詔令,蕭瑾覺得這道旨意來得正好,她正愁找不到法子把捲軸交給皇后,結果唐翎就送上門來了。
當即便準備動身進宮,結果輪椅都推了好幾步了,蕭瑾卻發現唐翎依然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唐大人,不一起去嗎?」
唐翎正在聽樓下的姑娘彈琵琶,直到蕭瑾發問,才回過神笑了笑:「燕王殿下,微臣很喜歡聽這首曲子,便不隨您一齊進宮了。」
蕭瑾有些不解,作為蕭霜的耳目,唐翎居然不想實時追蹤她的動向,反倒坐在煙雨樓里聽曲摸魚?
而且樓下姑娘彈的是一曲《塞上行》,不夠慷慨,也不夠盪氣迴腸,算不上多麼精妙。
葉絕歌立在蕭瑾身側,低聲解釋:「王爺,唐大人的生母是異域女子,而這首琵琶曲講述的正是關外風情。」
蕭瑾點點頭。
難怪她之前還在疑惑,唐翎眼睛的顏色怎麼跟原著其他人不一樣,原來竟然是其他地方的人。
估計唐翎約莫是在懷念故鄉,蕭瑾便帶著葉絕歌和白朮先行離開了。
所以自然便沒有注意到,唐翎坐在雅閣之中,跟著樓下姑娘的曲調哼了好幾段詞。
然後對藏在屏風裡的趙挽清說:「落月姑娘,別來無恙。」
第161章
長樂宮的石階爬了些許青苔,柔軟的絨綠上承接著日復一日的朝露。
夜色深深,宮人推著一架輪椅,悄無聲息地進了內殿。
蕭瑾這把竹製輪椅用了很久了。
自從穿進這個世界,她就把原主先前的木製輪椅換成了竹製的,以至於如今竹節的顏色已經有些斑駁脫落。
老張曾委婉問過蕭瑾,王爺是否要換一把新的?
蕭瑾摸著輪椅扶手,想的卻是不必了,與它相處了這麼久,自己都快要習慣這樣的溫度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無需言說。
想著煙雨樓,想著輪椅,想著每次相擁時的溫暖懷抱,不知不覺,蕭瑾已經到了殿內。
替她推輪椅的宮人早已離去,殿內只余了一盞昏黃黯淡的燈,還有坐在燈下喝酒的美人。
可惜美人容顏不復從前,眼尾已經生出了細紋,只有紅如泣血的鳳袍還保留著光鮮明亮的色澤,在燈燭下閃爍著鳳凰振翼的紋路。
蕭瑾看著陸宛沉的側臉,似乎明白為什麼到了這一步,姑姑依然沒有對此人下殺手了。
不飾珠玉,僅觀側面,在神韻上的確與鳳璇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一點,蕭瑾越發覺得齊皇的惡趣味令人作嘔,為了膈應到蕭霜,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誰來了?」
陸宛沉舉著酒杯,抬眼便望見了蕭瑾:「是燕王啊,本宮招待不周,你隨意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