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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滿腔悲憤,也無處宣洩,只能問柳天涯:「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柳天涯看著柳二,再看看楚韶,低聲說:「我們留在齊國境內的弟子,尚且還有半數人馬,所以一定要讓蘇復付出代價。」
柳二點點頭:「對,如此殘暴不仁,背信棄義之人,怎配做我大堯的君王。」
這時候,柳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目光灼灼地看著楚韶:「王妃娘娘,您……」
楚韶微笑著打斷了他:「我此番前來,並非想幫你們做什麼事。只不過於情於理,你們都應該幫我做一件事。」
柳天涯看了看躺在床上重傷昏迷的弟子,面上儘是悲意:「什麼事,您儘管說。」
「其實,我並不是研製毒藥的人,所以我的手上沒有解藥。」
在二人臉色轉為慘白之際,楚韶笑了笑,繼續說:「不過,你們今天幫我抓一個人,解藥就會有了。」
柳二立馬問:「那人是誰,我馬上去抓。」
柳天涯也點點頭,道:「王妃娘娘直言即可,便是王族宗親,我天涯門亦不懼。」
「王族宗親,這一點倒是不錯。」
楚韶唇邊笑容柔和,輕聲說:「我要抓的人,是蘇復之妹,蘇檀。」
……
宣成門,朱雀街盡頭。
一間酒鋪里,正有一女子與一白髮老者對坐,靜靜地喝著酒。
酒過三巡,杯中的酒見了底。
青衣女子再滿上,沉默地喝著一杯又一杯酒。
直到店家快要打烊,過來催結帳了,青衣女子才放下酒杯,低聲對老者說:「百里前輩,我發現人真的很奇怪。」
百里丹舉杯,看著青衣女子:「蘇小友,你覺得何處奇怪?」
蘇檀似乎被酒嗆住了,咳嗽兩聲,才笑道:「想死的時候,不能死。想活的時候,卻也不能活。」
百里丹奇道:「數年前,蘇小友服下老朽第二次研製的絕愁蠱時,似乎一心求死,如今經歷了什麼,竟是想活了。」
蘇檀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多出了一絲笑意。
轉眼間,又化作了恐懼和悲傷,喃喃道:「前輩,我又看見她了。看見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我才知道,我的罪還沒有贖完,我還不能死。」
「你看見她了?」百里丹放下酒杯,似乎有些驚訝,「當年她的身上埋了這麼多蠱,居然還能活下來。」
蘇檀點點頭,顫聲說:「是的,她活下來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還知道我給自己下了您研製出的蠱毒,已經時日無多。」
百里丹皺眉:「不可能,那時候你已經離開皇宮了,她怎麼會知道?」
蘇檀頭腦昏沉,趴在桌子上,自嘲般笑了一聲:「誰知道呢,大概是天意吧。」
「天意?」百里丹覺得許是自己上了年紀,真是越發不懂年青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蘇檀:「對,是天意。天意讓她活下來,也是天意讓她記住我們所做的一切,但是,為何……」
說到此處,她的眼神顯得有些茫然:「為何她見到我,卻不想殺了我,也不想找我尋仇?是覺得我這種人,無論活著還是死了,其實都並無不同嗎?」
百里丹嘆了口氣,又喝了一杯酒:「蘇小友,在天下人眼中,你是精通煉藥之道的天才,無需妄自菲薄。」
蘇檀輕輕地笑了笑:「前輩,那天下人可知道,其實我也是製毒的天才?」
百里丹不答。
良久,蘇檀從袖間掏出銀錢,醉眼朦朧地放在案上,算是結了帳:「罷了!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又有何妨?」
百里丹沉默地看了蘇檀許久,長嘆一聲。
正準備叫店家來結帳,挪了挪腳步,卻發現腳下多出了一灘鮮血。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眸中映出了一襲紅衣。
比鮮血還紅的衣裳。
蘇檀嗅到血腥味,也用手撐著桌案,勉強抬首看了一眼。
第一眼瞧見的,便是一副血紅的蝴蝶面具。
她的神智瞬間清醒了過來,悄然往香囊里探去,準備去拿那幾根淬了毒的銀針。
只不過,還沒碰到銀針。
便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黑衣人,制住了雙手。
「叮——」
五每銀針掉落在地,旋即沉入血潭,消失無影。
蘇檀被兩名黑衣人制住,雙手反剪,趴在桌案上注視著向自己走來的紅衣女子。
待到對方走近了,才輕笑一聲:「姑娘若想要我的命,何必屠殺無辜之人。這店家只不過開了間酒鋪,方才為我添了些酒而已,也並沒有犯下什麼大錯。」
紅衣女子緩緩坐下,雙腿交疊在一起,嗓音柔媚多情:「蘇神醫,其實我也不想殺死他的,只是若想請您到樓中一敘,他活著,對誰都不好。」
蘇檀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你們血雨樓向來濫殺無辜,我便是死在這兒,也不會去見你們樓主。」
「噢,蘇神醫怎知我一定就是血雨樓的人?又知我們樓主會有此等閒情逸緻,得空來見你。」紅衣女子饒有興味地問。
蘇檀冷笑道:「江湖傳說,血雨樓人人皆著黑衣,行走在夜色之中。一旦出手,必會掀起腥風血雨,帶來無盡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