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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講話的時候,楚韶就站在旁側聽著。
瑣事剛交代到一半,楚韶忽地傾身湊近,笑吟吟地對蕭瑾說:「殿下,妾身想去莊子里的圓湖看看,順便摘點荷花。」
三人皆愣。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蕭瑾。
因為楚韶每次叫她殿下,都沒什麼好事。
不過,這次看起來倒是問題不大,只是摘荷花而已。
蕭瑾下意識頷首:「王妃且去吧。」
楚韶還沒說什麼,葉絕歌就忍不住掩唇咳了兩聲。
葉夙雨更是看不下去了。
甚至揚起下頷,出言相譏:「嘖,主子,就這點兒小事,還需要反覆交代我們嗎?
「您這樣,未免也太看不起葉統領和我了!」
?
蕭瑾沉默,大為震撼:「本王怎麼就看不起你了。」
葉夙雨並不想再多說什麼,氣勢洶洶地挽過葉絕歌的手,便大跨步走了出去。
看起來,似乎是早就想走了。
蕭瑾看著葉夙雨離去的背影,開始認真地思考,辭退初始員工的可能性。
楚韶卻含笑,站在旁側,輕輕柔柔地說了句:「殿下,您不和妾身一起去麼。」
「……」
蕭瑾:「去啊,怎麼不去。」
意識到葉夙雨救了自己一命之後,蕭瑾端著淡然,強行解釋:「王妃既然想摘荷花,本王肯定是要陪你一起去的。」
「是這樣麼?」
楚韶雖然微微笑著,但顯然不太相信。
一時之間,蕭瑾不知道該說什麼。
饒是絞盡腦汁,除了「天地可鑑日月可昭」之類的俗話,硬是想不出一句表決心的措辭。
半晌,只能垂下眼睫,抿唇說一句:「是真的。」
不得不說,此時蕭瑾擺出的這副姿態,對楚韶來說,很受用。
蕭瑾的面相生得冷,但將眼瞳垂下來時,濃睫掩住黑眸,周身薄霧倏然散開,平添幾分柔順之意。
加之,她的眉目間,依稀浮起了淡淡的不自然。
嘴唇微抿,長睫低垂。
像極了一位略犯了些錯事,便細聲細氣告罪的小美人。
蕭瑾表面上假裝認錯,背地裡還留了個餘光,悄悄留意著楚韶的表情。
她把餘光藏得很好,楚韶也把神態藏得很好,十分莫測。
蕭瑾也覺得,的確,只說三個字,很難讓人信服。
反正她自己都不信。
然而……
系統久違的機械音響起:「恭喜宿主,楚韶好感度+5!」
如果不是這一聲,蕭瑾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系統。
楚韶盯著蕭瑾,眉間笑意如飛絮,輕飄飄的。
「我自然信您。」
蕭瑾暗自鬆了口氣。
甚至由於方才有些緊張,都沒注意到楚韶把自稱換作「我」了。
下一刻,楚韶卻微微蹙眉,說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妾身雖然相信王爺的心意,但王爺坐著輪椅,又該怎麼陪妾身去摘荷花呢。」
……
失算了。
這的確是個好問題。
畢竟,小舟又不是遊船。如果在舟楫上擺一架輪椅,只怕友誼這艘小船真的會說翻就翻。
很明顯,原著作者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因為沒人知道,書里活不過三章的炮灰,居然還能蹦躂到八十多章。
幸好,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
只需要在船上放置一張錦緞織就的軟墊,如此一來,蕭瑾便能輕鬆地靠在舟楫上。
如同滿身富貴清閒的世家子弟那般,淺嘗荔枝酒,觀湖賞景。
當然,同時也有很多弊端。
譬如蕭瑾無法隨意調整姿勢,譬如萬一有人想在此湖謀殺她,只需要輕輕一推,多半就能得手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船可以是木頭做的,但人不能。
今天的蕭瑾,註定脫胎換骨。
這湖,她游定了。
……
直到已經和楚韶一起坐在舟楫上,看著滿ʟᴇxɪ目的接天蓮葉無窮碧,蕭瑾依然有些心神恍惚。
因為她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仿佛被設定好似的,自己就已經搭上了這艘賊船。
但,其實也有跡可循。
畢竟自己已經答應了楚韶,事到如今,也只能強行乘舟同遊了。
只不過,即便蕭瑾已經靠在了舟楫上,但依然沒能完全放鬆下來。
因為她又想起了那首越人歌。
還有那一句: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蕭瑾看著楚韶沐在陽光下的如畫眉目,有些害怕對方會突然搞這麼一出,唱這麼一句。
幸好,楚韶專心游著碧湖,倒像是忘記了這一茬事。
唇畔帶笑,仿佛從未游過湖的天真孩童,伸出素淨白皙的手,依次去碰那些清圓可喜的荷葉。
玉簪綠染就的衣衫,在湖水中浮動著明暗交替的波光。
與周遭的遠山碧樹融為一色,比之出水芙蕖,更添幾分明艷清和,眉間風華,近乎灼目。
蕭瑾捧著酒杯,側身靠在舟楫上,欣賞著這一幕。
荔枝酒清甜甘爽,送進喉中,將初夏送來的淡淡暑氣都驅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