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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楚韶的面容,她突然發現,那雙眼睛裡之所以什麼都沒有,是因為除開那一人,楚韶從來沒認真看過任何東西。
楚韶問她是誰,並非明知故問。
而是從未將她放在眼中,從未在意過她這個人。
秦雪庭想通了這個道理,輕輕地問:「既然如此,那天,您為什麼要救我?」
楚韶蹙著眉,想不起秦雪庭說的究竟是哪天,又是哪件事。
她揚唇笑了笑,坦誠得近乎傷人。
「我不記得我救過你。」
「我只記得,那天殿下讓我去做一件事,我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既然是她在請求我,那麼我很樂意去做。」
秦雪庭怔了怔,而後竟是笑了笑。
「原來如此。」
「我當時也在想,像您這樣萬事不關心的人,為何要出手救下我們一家。原來,是這樣。」
楚韶又開始不解了。
「不然,是哪樣。」
她可沒有興趣去拯救他人,真正想拯救他人的,只有蕭瑾。
很明顯,秦雪庭也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她開始笑,大笑。
「韶姐姐,你為什麼總能用這麼好看的表情,這麼天真的語氣,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殘忍?」
楚韶並不覺得自己殘忍,甚至還輕聲笑了笑:「我覺得,你比我更殘忍。」
「我連碰都要猶豫的人,你竟敢這樣對待。」
「你做出這樣的事,對我這麼殘忍,反倒讓我有些疑惑,不知道該怎麼去懲罰你了。」
「不過日子還長,我還有很多時間慢慢思考,該對你做些什麼,才能夠還清你對我的殘忍。」
說完這些話,楚韶再不想付出時間,浪費在這件無聊的事情上了。
轉過身,正準備離去,身後卻傳來秦雪庭的聲音:
「她會離開你。」
楚韶頓住腳步,回過頭,看見了秦雪庭臉上的笑。
笑容里似有譏諷,亦或是怨毒。
「她能離開你一次,就能離開你第二次。」
「她會走。」
「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你。」
楚韶定睛看著秦雪庭。
又一次,她違背了自己說過的話,做出了完全不受思維支配的事。
待到楚韶反應過來時,手裡的劍,已經穿透了秦雪庭的胸口,從浮腫的肌膚間,滲出血。
秦雪庭看著楚韶,搖了搖頭。
「韶姐姐,你看你,只要碰上蕭瑾。哪一次,不是輸得徹底。」
「你也是愚蠢的人,跟那些人沒什麼區別。」
「所以現在,我不喜歡你了。」
血浸紅了秦雪庭的臉龐。
楚韶抽出劍,看著眼前噴濺出的血花,微笑著說:「那麼,我得多謝你。」
……
蕭瑾這幾天過得很好。
好就好在生命體徵正常,而且自從成了廢人,每天也不用尋思著到底要干點什麼了。ʟᴇxɪ
根本不用為這個世界做出任何貢獻。
活著,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努力。
雖然蘇檀看過她的腿之後,嘴上說著還有可能治好,不過看蘇大夫那眉頭緊鎖的樣子,估計機會也渺茫。
不過蕭瑾並不在意,畢竟能不能走路,她都是楚韶藏在皇宮裡的手辦。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蕭瑾就很有代入感,心安理得地當起了廢物。
反正除了當廢物,她也沒得選。
反正自己要回家這件事,楚韶不提,她也不會去戳破。
楚韶既然想讓她陪著,那她就陪著,陪十天,十個月,十年,一直到死,都可以。
只要死之前,楚韶能殺了她。
那麼,她就可以回家了。
蕭瑾這樣想著,甚至沒有去問系統,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到底跟現代差多少。
楚韶既然願意維持眼前的假象,那麼她也願意催眠自己,自己給自己造一個假象。
至於這個幻象究竟能維持多久,蕭瑾不知道,也不會去想。
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
然而今天,楚韶又過來了,蕭瑾卻覺得不太對勁。
她想,大概是因為楚韶遣走了服侍的人,而且身上還帶著一股濕潤的血腥味吧。
對於楚韶身上時常帶著一股血味,蕭瑾已經不感到意外。只不過,前幾天楚韶還會熏點香稍作遮掩。
今天,卻連香都懶得點了。
蕭瑾正想著這些,楚韶又如往常一樣,含著笑說:「殿下今天的氣色,似乎比幾天前要好些。」
那確實,她如今的氣色再怎麼差,也不可能比前段時間更差。
蕭瑾點點頭,附和道:「是。」
楚韶看著蕭瑾,又笑了笑,輕聲說:「冬天馬上就快過去了,等到了夏天,院子裡的槐樹就會開花。到時候,我們可以去采些槐花,製成花餅,或者釀酒喝。」
這些話,不像是楚韶能夠說出來的。
更像是楚韶問過蘇檀槐花能幹什麼之後,蘇檀回答出的標準模板。
其實蕭瑾猜對了,事實就是這樣。
楚韶對槐花不感興趣,正如同蕭瑾對鮮花餅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