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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座徵召數萬民夫修建出的琉璃城,蕭瑾對系統說:「看國師的吧。」
……
長街閃過一道銀光。
蕭瑾看著刀刃泛起的森寒冷芒,微微一愣,下意識想拔出靴中的匕首去擋。
奈何對方的刀法實在太快,甚至快到讓蕭瑾措手不及。
蕭瑾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目前到底置身於何處,是否正處於透明人的形態,下一刻,刀尖便逼近面門。
黑衣人手起刀落,剎那間,長街的牆面濺開鮮血。
蕭瑾低頭看著穿過自己身體的白刃。刀刃和身體相接的地方,正閃爍著淡淡螢光。
好的,是透明人。
看來系統果然很高效,高效到上一秒還在對話,下一秒睜開眼就進入國師的回憶片段了。
蕭瑾暫且不去思考,有這樣高效的系統究竟是福是禍。
她轉過身,看著密密麻麻的黑衣人,還有倒在地上的幾十具屍體,不禁陷入了沉思。
國師到底是站著的,還是倒下的那一個?
回憶著書冊上對於國師的敘述,蕭瑾總覺得,從那一堆蒙面的黑衣人里去找,一定能找到對方的身影。
仗著自己是透明人,她正準備從多個角度進行觀察。
這時,黑衣人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因為在紅色的刀刃之下,正站著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女孩。
女孩背對著黑衣人,小小的身影極為纖細,身上所穿的絳紫裙擺,卻濺開了血跡。
黑衣人皺起眉,似乎有些疑惑,父母都已經被殺了,怎麼這女孩只是呆呆傻傻地站著,連哭也不會哭一聲。
不過這樣的疑惑,並不足以改變女孩的命運。短暫的困惑過後,黑衣人面無表情地舉起了刀。
在他眼裡,女孩一家都是那位貴人登上皇位的絆腳石,不過是必要的犧牲品罷了。
站在黑衣人身邊的華服男子看著這一幕,卻咦了一聲。
「且慢。」
刀尖漾出冷光,懸在女孩的頭頂上。
華服男子撐扇掩面,阻隔開滿巷的血腥味,而後提步上前,笑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不止男子在看,就連局外人蕭瑾,也在訝異地盯著那個不過三四歲的女孩。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孩子在明晃晃的刀尖迫近之際,轉過了身。
女孩的面容十分稚嫩,與周圍瀰漫的恐怖與血腥格格不入。
而在她的身後,橫斜著恭親王和恭親王妃的屍體。
江湖皆知,蒹葭樓的刀一向很快。所以此時,恭親王和恭親王妃的腦袋已經與身體分了家。
頭顱緊靠在一起,以死不瞑目的姿態堆在女孩的鞋履邊。
但最讓所有人驚訝的,還是女孩接下來的反應。
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女孩仰起頭,注視那群沉默異常的黑衣人。
片刻後,眉眼微彎,竟是對著他們一笑。
聲音甜而溫軟:「父王和母妃已經睡著了,所以,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此時此刻,蕭瑾的震驚無以言喻。
因為女孩臉上顯露出的那種笑,簡直和楚韶一模一樣。
華服男子沒有立刻回應,許久過後,他才放聲大笑:「本座還以為恭親王妃生了個神童,原來竟不是神童,只是個不知事的傻孩子罷了。」
笑夠了,華服男子合上摺扇,對身旁的黑衣人說:「這個孩子有趣,留她一命。」
黑衣人面露難色:「主上……可這孩子是恭親王府的世女,若是不斬草除根,被二皇子知曉了,我們也不好交代……」
華服男子抬起手,摸了摸小世女的發頂,笑道:「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又懂什麼。」
「更何況,待到二皇子登上帝位,今日之事便是他最大的污點。」
撫摸著女孩的發頂,華服男子的語調逐漸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到時候二殿下過了河,指不定會拆了我們這座橋,蒹葭樓替他賣命,反倒會遭殃。等到他登基以後,說不定就會推我們出去,當作殺害恭親王府滿門的羔羊。」
黑衣人:「主上的意思是?」
華服男子牽過女孩的手:「這個孩子很好,她是新帝眼裡的沙子,也是可供我們掌控的把柄。」
……
通過觀察,蕭瑾大概知道了。
堯國皇帝病重,皇子們年紀尚小,太子之位也懸而未決。
恭親王是皇帝的兄長,按照堯國律法,極有可能代替年幼的侄兒們登上皇位。
不過在內亂發生之前,有人已經先出手了。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恭親王府滿門無故被屠,二皇子楚玄順理成章登基繼位。
只不過,中途出現了一個變數。
那位被華服男子牽走的小世女,在登上馬車之前,回過頭,望了望恭親王妃掉在地上的美麗頭顱。
蕭瑾看清楚了,背對著華服男子,女孩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
見此情景,她本想嘗試著讀一讀女孩的內心。
誰知,畫面陡然一轉。
薰香繚繞,雕花銅爐升騰起輕煙。
在如絹綢般飄散的煙霧中,一隻手穿過絲緞,撥開了珠簾。
那隻手纖細清瘦,腕間環著一串白玉佛珠,將指節沾上的鮮血襯得愈發穠艷,像是潑了染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