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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蕭瑾的答覆,齊皇竟笑了起來。
只不過笑得十分吃力,連帶著喉嚨發癢,又激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幾乎快要把肺腑給嘔出來。
「不錯……不錯,如此不成規矩,不愧是昭陽皇姐一手帶大的孩子,自然是要處處與朕作對的。」
蕭瑾看著齊皇,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冷淡到像是在看一件器械。
準確地來說,是觀察一張紙片。
畢竟若要將蕭燁這種人稱之為紙片人,恐怕就有點辱紙片人的意味了。
想到這里,蕭瑾微笑著說:「您是齊國之君,臣等只是臣子,自然不敢與您作對。」
「今日不敢作對,明日,後日呢?」
齊皇的聲音像是斷了一截的木琴,始終提不上氣,語氣里卻充滿篤定:「太子在等朕駕崩,你也在等。」
「陛下多慮了,陛下是天子,自然能活萬歲。」
蕭瑾懶得思考話術,乾脆抬出了架空文常用語錄。不多不少,用來敷衍齊皇剛剛好。
而且齊皇確實是想多了。
誰成天閒得發慌時刻把他惦記著,怕不是病入膏肓,得失心瘋了。
隨後蕭瑾思考了一下,覺得男主這個齊皇的好大兒,還是很有可能在等齊皇死的。
但結合之前在慎親王信中所看見的那則秘辛,此時她也不知道,太子到底算不算齊皇的子嗣。
齊皇顯然很有自知之明:「燕王,朕若是活萬歲,你豈不是要恨朕萬年?」
蕭瑾繼續敷衍:「臣不敢。」
齊皇盯著蕭瑾的眼睛,啞聲說:「你從小便是這樣,平日裡當著朕的面陽奉陰違,得了官職之後更是不得了,時刻不忘以臣子自居。只有在有求於朕的時候,才會自稱一聲兒臣。」
「您不必擔心,兒臣以後不會再對您有所求了。」
蕭瑾淡淡地說:「您這里沒有兒臣想要的任何東西,兒臣的金錢,權勢,地位,哪一樣都不是您賜給我的。」
在此刻,蕭瑾與齊皇對視著,說出了那句原主沒能說出的話。
「包括天潢貴胄的身份,也都不是兒臣想要的,兒臣並不擔心會被您收回什麼,只是憂慮您想給我什麼。」
良久,齊皇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
「逆子,你這逆子……」
蕭瑾卻覺得齊皇的言語實在沒有新意。
看向齊皇眼角堆出來的褶子,波瀾無驚地說:「陛下,您若是把臣叫來只想嘮嘮家常,那臣就可以告退了。畢竟臣不善言辭,恐怕只能讓您動怒。」
齊皇死死盯著蕭瑾,半晌才喘過一口氣,釋然笑道:「也是,你的確該恨朕,畢竟你的母妃因朕而死,你合該恨毒了朕。」
殿內靜了許久。
蕭瑾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陛下,別把話說的這麼噁心,誰會因您而死,誰又願意為您而死?」
省省吧。
齊皇瞧見蕭瑾冷漠的表情,反倒氣喘吁吁地笑了起來:「看樣子你好像早就知道了,能忍到這麼久,也還算有幾分本事,沒有辜負昭陽皇姐這些年來對你的栽培。」
蕭瑾微笑:「您言重了。兒臣母妃的死,昭陽姑姑的栽培,一切不是皆拜您所賜嗎?」
「是啊,算來……你還要多謝朕,若是你母妃還活著,你現在便是一具任她擺布的傀儡。她本來就是個愚蠢的瘋子,被瘋子一手帶大的孩子,又能成什麼氣候。」
蕭瑾冷冷地說:「就算是瘋子,也總比怪物好。」
齊皇似乎滿意於蕭瑾的憤怒,眼角堆起褶子,開始回憶起了往事:「當年第一次看見你母妃的時候,朕就被驚艷到了。」
「朕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仿佛她的身上除了美,再沒有其它任何東西。神態之間那種恰到好處的天真和愚蠢,反倒讓她顯得更好看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朕就知道,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美得一無所知的女子,包括昭陽皇姐,看向她的眼神也總是不同的。」
蕭瑾聽著齊皇對鳳璇的詆毀,幾乎都要發笑了:「在您眼裡,美就等於無知麼?」
「當然。」齊皇確鑿地說,「一個女人若是能夠美成鳳凰兒那樣,便不會有人再注意到關於她的其它。」
「可是像鳳凰兒那樣好看的女人,也無需再擁有其他什麼特質,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夠賞心悅目了。」
蕭瑾明白了。
所以齊皇不需要擁有任何品質,只需要躺在這里,就已經丑得理所當然了是吧。
齊皇並不知道蕭瑾在想什麼,也不管蕭瑾到底聽不聽得懂,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時候,朕很喜歡鳳凰兒看向昭陽皇姐的眼神。畢竟太宗風流,承歡膝下的子嗣數不勝數,朕身為不得寵的皇子,從來不曾有人這樣看待過朕。」
「但在之後,朕就有些厭惡這樣的眼神了。」
「昭陽皇姐本是野心勃勃的人,就算屢次被太宗打壓,也並未落到束手無策的地步,可因為那只鳳凰兒,竟不惜讓唐翎這顆棋子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