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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羹蜿蜒流淌。
國師垂眼,靜靜看著遍地的琉璃碎片。
沒有伸手去撿,只是讓宮人重新做了一碗桃花羹。而她提著食盒,進了琉璃殿。
看到這裡,蕭瑾終於明白,血雨樓也並非無所不知了。
她記得在記憶碎片裡,國師給容憐送桃花羹時,手上似乎纏了繃帶。想來,應該是撿碎片時割傷的。
而戲台子上,則沒有這一段。
之後發生的事,蕭瑾已經提前看過記憶片段的劇情,所以知道這二人會說什麼話,做什麼事。
聽見台上的容憐說出那一句:
「我不敢吃你送的東西,因為我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毒。」
蕭瑾總算知道,被劇透的感覺真的不太好。
同時也不禁心生感慨:血雨樓的眼線遍布四海,絕非誇張其詞。竟然連堯國的這些陳年舊事,都了如指掌。
不得不說,如果誰擁有這樣的勢力,多少有些恐怖了。
只不過,有兩點讓蕭瑾覺得匪夷所思。
血雨樓副樓主,為什麼要安排這一齣戲給她們看?
又是誰,告訴了血雨樓這麼多細節。
……
之後蕭瑾就知道了。
台上,白袍俠客再次出現。
手持長劍,來到堯國皇宮,對容憐說:「跟我走吧,我帶你走,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扮演容憐的正旦並沒有回答,低下頭,看著睡在床帳里的女孩。
說道:「不,我不能跟你走,我的女兒還在這裡。」
如同背台詞般僵硬的演技。
蕭瑾能夠體諒,因為就算血雨樓的眼線遍布四海,也不可能事無巨細都知曉,總會有不清楚的地方。
所以,這段劇情大概是血雨樓自己編的吧。
果然,不止蕭瑾一個人這麼覺得。
當事人楚韶看著台上的一切,唇齒間無可抑制地溢出了輕笑。
笑音清脆,從座椅上起身,對紅衣女子說:「副樓主,這一台子戲,實在有些過於胡鬧了。」
紅衣女子瞧見楚韶唇角的微笑。
旋即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以及……殺意。
但她是血雨樓的副樓主。
多少風雨,早就見過了。
這種時候自然不會怯場,柔媚地笑了笑:「王妃娘娘,不妨再坐坐,看完這一台子戲。畢竟本座還有大禮要送給您呢。」
聽見「大禮」一詞,楚韶饒有興味地笑了笑。
「既然是大禮,必定得是能讓妾身驚奇的意外之喜。那麼倘若我瞧見了副樓主備下的禮,卻無驚無喜,又算什麼呢?」
紅衣女子抿了一口茶,輕飄飄地說:「不會的,到時候王妃娘娘一定會感謝本座。」
楚韶揚眉問:「感謝?」
紅衣女子:「是的,畢竟我們為您準備的,是一份很隆重的大禮。」
這番話吊足了胃口。
尋常人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奈何楚韶並不是尋常人。
她等得起。
楚韶坐下來,笑吟吟地說:「對於副樓主要送給我什麼大禮,我已經開始好奇了。不過希望,到時候您不要讓我失望。」
紅衣女子也跟著笑:「一定。」
蕭瑾雖然不太清楚,兩人剛才ʟᴇxɪ在暗地裡進行了怎樣一番較量。但透過楚韶的眼神,她明顯能夠感受到對方是真的動了殺心。
直覺告訴蕭瑾,接下來大抵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不過她還是很想知道,之後又會發生什麼。因為戲台上正在上演的,是楚韶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過往。
對於他人的過往,作為閱遍網文的穿越者,蕭瑾其實並沒有強烈的窺探欲。
但那個人是楚韶。
會在月下殺人,也會在瓢潑大雨里奏一曲越人歌的楚韶。
她真的有些想知道,楚韶究竟經歷了什麼,眼睛裡才會浮起那一絲天真,卻又如此殘忍。
思及此處,蕭瑾微微嘆了口氣。而後抬起頭,繼續看台上的戲。
容憐沒有跟沈琅離開,而是留在了大堯皇宮。
根據說白和唱詞,蕭瑾聽出來了,堯國一年四季,響晴天都很多。
台上正旦時常獨自待在房中,透過琉璃殿的很多扇窗戶,看向外面高遠的天。
戲台上的布置終究有限,蕭瑾不知道正旦所扮演的容憐在看什麼,看天,看雲,還是看停駐在樹梢頭的雀兒。
只看見正旦做出掩窗的手勢,從箱子裡翻出一管笛,吹奏長相思。
無人知曉,容憐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為何要吹奏起長相思?又是為何,沒有跟著沈琅離去。
在蕭瑾看來,容憐為了楚韶留在皇宮的理由,顯然是站不住腳的。
因為在記憶片段里,對於自己的女兒楚韶,容憐展現出的態度,幾乎可以用冷淡來形容。
還沒搞清楚,容憐為什麼會選擇留在皇宮裡,而不是跟著沈琅一起遠走高飛。
戲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很熟悉的人物。
待到那個人著御醫服制,向坐在鳳位上的皇后行禮時,蕭瑾總算知道了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