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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小小「哦」了一聲,遺憾地說:「還以為是鬧鬼了。」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在孔小小走遠之後,我才將手抬起,對著抓成爪狀的手吹了一口氣,輕聲說了一句:「從哪來,往哪去。」
我沒有給手機加鎖的習慣,按亮了屏幕之後就看到了一個未接電話,以及一條彩信,彩信的內容不再是另外半塊虎雕,而是一隻乾癟的引魂蟲,以及一個名字——聶未詮。
那是我爹的名字。
我心一緊,連忙撥了個電話,然而又是一樣的女聲,告訴我那是空號。我渾身似脫力一般坐在了床上,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看來我不得不走一趟了,並且得儘快。
孔小小在外面喊道:「聶息,我查不到地址,奇怪了。」
我提著行李走了出去,說道:「不用再查了。」隨後我在心中以極快的速度起了局,在得出結果之後,才揉了一把孔小小的發,說道:「盤式呈伏吟局,諸事不順,看來是大凶,註定短期內我們拿不到另外半塊虎雕,但可以確定的是,另外半塊虎雕在南面近水處,發郵件的人應當也在那邊。」
孔小小不解地問:「那到底是在哪,我們總不能一直往南走吧。」
「廣西。」我看了看震動的手機,又收到了一張照片,這次對方發來的,是一個人的手臂,手臂上長著三顆緊挨的痣,那分明是我老爹的手。
孔小小急忙合上筆記本,然後跑回了房間,從門裡伸出半個頭對我說:「等我,我也去!」
我搖搖頭坐在沙發上等她,打開了箱子然後拿出那半塊虎雕,摩挲著感受上面的紋路。這一趟,我也許會遇到一個舊人,想到村里那虎妞和二狗子,我不由笑了起來,但下一瞬我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會不會是褚慈?
孔小小換了一身衣服,拉著箱子從房裡走了出來,她摘下帽子說:「走!」她一身出去遊玩的裝扮,我忽然想拒絕她的同行了。
我在雜物亂堆的桌上翻出了把梳子,然後給自己扎了個馬尾,一邊說道:「去看看房間的窗都關上沒有,往後幾天會下雨。」
孔小小點了點頭,她把箱子靠牆放著,然後把帽子套在了箱子的拉杆上,邊往回走邊說:「就跟我媽似的,怎麼這麼講究。」
我嘆了一聲:「我要是你媽,就不會把你生出來。」
「為什麼?」孔小小回頭問道。
「時辰不對,智商有點著急。」我嘖了一聲。
然後直到出門,孔小小都黑著臉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出了門之後她活像被放回山的猴一樣到處撒歡,險些踩溝里去了。
第6章 一具屍傀
到廣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邊一團雲被熏得黃澄澄的。走了好一會實在不認識路,只好坐上了路邊的「黑車」,一路顛簸到了柳江。
剛到柳江的時候,手機就響了起來,這回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連歸屬地都是未知的,我看了幾秒後才接通了它。
那邊許久都沒有人說話,在我想要掛掉電話的時候,婦人忽然出了聲:「讓司機停車。」
雖然不太情願,但考慮到事關我爹,我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停車。」
那司機用柳州話罵了一句,大致意思是在這地方不能停車,然而他還是把車停靠在了路邊。
孔小小剛下車就左顧右盼的,活像沒出過門的一樣,一邊說著:「怎麼在這地方停,剛是誰給你打電話了?」
我給那擺著張臭臉的司機付了錢,然後順著正前方看到了個頭髮挽成髻,面色憔悴如灰的婦人。我對孔小小說道:「看,給我打電話的人。」
司機收了錢後一踩油門就把車開到了路當中,留下了一屁股煙。
那婦人四十多歲的樣子,她朝我笑了笑,嘴角扯得有些僵硬,眼神也是黯然無光的,看著就像一具活傀儡。
孔小小看了看那婦人又看了看我,忽然一把扯住了我後腰的衣服,緊張兮兮地說:「那女人不太對勁啊。」
我拍了拍她的手,說:「衣服扯皺了。」在孔小小鬆手之後,我才朝那婦人走了過去,一邊觀察著婦人的臉色以及神情。
婦人姓李,我姑且稱她為李氏。李氏身邊停著一輛輪胎和車身都沾滿了泥巴的麵包車,整輛車看起來又髒又舊。開車的中年男人正探出頭來看我和孔小小,眼裡似藏著些好奇,問道:「你說的大師是這倆小姑娘?」
李氏沒回答他,她嘴角的笑意似有似無的,看著有些滲人,她說道:「麻煩您走這一趟了。」說完她便轉身打開了車門,坐到了副座上。
那門把上沾著些已經乾涸的泥巴,我猶豫了許久才嘆了口氣把門拉開,那泥巴一碰就落,沾了我滿手的泥。
孔小小扯了扯帽沿,站在車門外對我擠眉弄眼的,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一看就知道,孔小小肯定是嫌別人車髒了,我朝她招了招手,無奈說道:「上來,要麼你就自己回去。」
孔小小顯然是不想一個人回去的,她遲疑了好一會才上了車,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她拉了拉帽子轉過頭,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看到那女人的時候整個背都涼了,你還敢上她的車,我覺得這一趟不該來啊。」
「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我看了一眼那開車的男人,又朝坐在副座上默不作聲的李氏看去,整輛車裡只有我和孔小小的聲音。我對孔小小也是服氣,在人家車上嚼舌根也不怕被扔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