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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沒說話,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麼。
我想起在洞裡見到的那個女人,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緊盯著褚慈說道:「在洞裡的時候,我說過我遇到了一個人三次。」
褚慈皺眉問:「誰?」
我抬手按了按眉心,說道:「我姑姑,聶紅淑。」
褚慈神情一變,微微睜大雙目驚愕地看我,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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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走的那二天,姑姑來替我們處理爹的後事,幾日後連從沒見過面的幾個遠房親戚也過來了。那個貼著符籙的紅玉骨灰盅被寄放在姑姑那裡,姑姑將其放置在糯米池裡,之後又將桃木釘釘在了周圍,還圍著糯米池彈了一圈墨斗線,以將骨灰盅困於其中。
頭七過後,遠來的親戚也走得差不多了,我和褚慈在院子裡坐了一會,我想著要去找姑姑聊聊,就拉著褚慈和我一起出了門。
我那小表哥在屋裡叫住了我,我朝裡面看了幾眼,問他:「我姑姑呢?」小表哥朝外面一指,說道:「在老樹後面的房子,沒回來。」
我心頭一緊,老樹後面的房子裡能有什麼,無非是姑姑藏在那裡的紅玉骨灰盅。我轉身就往那裡跑,心猛地跳動著,每一下都像是砸在我的血脈上,讓我渾身顫抖不止。姑姑往常這個時候早就回去了,這麼晚了她在那破房子裡幹什麼?
褚慈一聲不吭地緊跟在我身後,經過狹窄的拐角,踏過積在街邊的泥水。
在接近老樹的時候,我便喊了起來,卻沒人回應,當時我幾乎要哭出來。我推門進去,看到姑姑倒在地上,那困住骨灰盅的墨斗線已經斷盡。
後來我跟在人群中看著姑姑下了棺,然後被埋在了土裡。不到半月,我就失去了兩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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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說出聶紅淑這個名字,她沉默了許久,才擠出聲音:「她沒有死?」
「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姑姑當時的確已經斷了氣,我和褚慈眼睜睜看著她下了葬。可如果她並沒有死,那這些年為什麼不來找我們?我實在想不通,也許這一切都和那個骨灰盅有關。
「我讓人去準備點東西。」褚慈說完就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無非是讓對方備些式盤、桃木釘、分魂針、符籙以及符水之類的東西。
閆小燕和送東西來的人幾乎是同時到的,她剛下車就邁開腿朝我跑過來,樂呵呵地說:「老闆,這次工資怎麼算?」小姑娘扎了個蠍子辮,穿得涼快得很。
我說:「你眼裡就裝著錢了?」我瞥了她一眼,不知怎麼的,總感覺她臉色有些發青,唇色也淡得毫無血色,一副重病的樣子,偏偏她還笑得這麼沒心沒肺的。
閆小燕嘿嘿笑著,說道:「我眼裡除了錢還有老闆你啊。」
褚慈拿到東西之後,那人就走了。她從箱子裡拿出了一面比手掌還要大一些的銅面紅紋式盤,她轉了轉手裡的式盤,說道:「我知道地方了。」
我朝她手裡的式盤看了過去,心想這小玩意做得還挺精緻的,價錢肯定不低。盤面所指方向清楚易懂,不需深究便能將其讀出來。我朝盤面所指方向看了過去,說道:「既然小燕已經來了,那我們就走吧。」
褚慈這才朝閆小燕看了一眼,神情中似乎有些疑惑,實在古怪得很。
閆小燕愣了一瞬,語無倫次地說著:「你……我……怎麼了?」
我不由笑了一聲,開口給她解了圍:「燕子,這位是褚慈。」
閆小燕把鬢邊的發繞到耳後,連忙尷尬地笑著說道:「褚老闆,多多指教。」
褚慈朝她點了點頭,話也不說一句,氣氛尷尬得很。我知道她向來話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倒是委屈了閆小燕了。
閆小燕偶爾朝褚慈瞄一眼,縮了縮脖子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這褚老闆有點嚇人。」說完她便搓了搓手。明明離入冬還遠,她卻一副冷得不行的模樣。
本來我沒覺得有什麼,畢竟閆小燕長著一雙陰陽眼,體寒是常有的事。然而在我們去壯鄉的路上,她忽然捂起肚子渾身抖得厲害。
車搖晃得厲害,閆小燕沒坐穩,捂著肚子這撞一下那撞一下的。我坐在一旁看不下去,就把她拉住了,問道:「生理期?」
閆小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她咬牙說道:「才不是!」
我聽著她短促地啊了一聲,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我又問:「吃壞肚子了?」
閆小燕沒說話,坐在前面的褚慈卻轉過頭來,皺眉盯著閆小燕看了好一會,忽然說道:「她被下了東西。」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扭頭看了閆小燕好一會,然後才問道:「什麼東西?」
褚慈轉身側坐著,傾身抓住了閆小燕的手,在她的指頭上按了按,說道:「說不清,壯鄉的東西。」
車猛地顛了一下,閆小燕手一僵,手上透出青白的顏色,她問道:「那怎麼辦?」
我沉默著想了一會,按閆小燕這性子,沒可能會在來的路上招惹上什麼人,除非是有人存心想阻止我們去壯鄉,又或許是,他本意就想引我們去壯鄉。我不由背上一涼,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那人得有多大能耐,才能算出我們之中多了一個閆小燕。閆小燕在我們三人中的確略顯弱勢,那人如果要下手,確實會首選閆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