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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輕聲說道:「是他。」於是她用泰語喚了蒙多的姓名,我聽後一愣,沒想到褚慈竟還會說泰語。
可是遠處的蒙多卻是用我們熟悉的語言回應了一句:「你們來了。」
我們朝他走去,他神情無悲無喜,開口說道:「我猜到你們會來,所以等在此處。」
褚慈蹙著眉,她微微抿著的唇一張一合地說道:「這次又是有求而來。」
我聽著有些緊張,生怕被蒙多給拒絕了,那蒙多看著古怪得很,能與那位畢摩以及裘未詮相識的,絕不會是普通人。就在我揣測著蒙多的身份時,忽而聽見他說道:「我見過你。」那話音剛落,我愕然得抬頭看向他。
蒙多那雙灰白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我,讓人莫名心生懼意,他只看了一會便又回過頭,勾了勾掌心示意我們跟著他走。他走了一會,在寂靜的隧道中忽然開口:「那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不是這個樣子。」
我怔了,問道:「我嗎?」
蒙多沒有回應,只靜靜地往前走著,在走出地宮之後,他坐在ʟᴇxɪ樹蔭下展開了一卷書,但在他打開書頁之後,我才發現那不是書,而像是筆記,又或者說是日記。裡面每一頁都寫著日期,日期底下便記錄著他每天所待過的地方,所做過的事、會過的人以及心里所想。他似乎察覺到我在看他,於是便抬起那灰白的眼看向了我,嘴角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說道:「抱歉了,我記性不好。」
我無意中看了一眼,卻見蒙多翻頁時,某一頁上的日期寫的是乾隆四十七年。
乾隆四十七年?
我怔住了,心里暗想著怎會是乾隆四十七年,距今已經過去二百多年,一個人怎麼能活那麼久,除非他……不是人!
蒙多翻得很慢,骨節分明的手指從書頁頂劃到底,而後才翻到下一頁,像是在眷戀著什麼一般,可他的臉上的神情偏偏淡然得很,他邊翻著頁邊說道:「別怕,你們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們。」
褚慈忽然問道:「你知道我們想問什麼?」
蒙多沒有回答,自顧自地翻著,而後手一停,那日期停留在咸豐九年,上面寫著:「天晴,於潼川會友人息,議鬼門之變,鬼門將啟,息願作鑰化此一劫,割下一魂助來世守住鬼門。」他的手指從字上緩緩划過,說道:「你就是這一天離開的。」
我心猛地一跳,忽然手上一暖,竟是被褚慈握住了手。
蒙多又說道:「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你,我算到你已經轉生,便找到了聶未詮,告訴他鬼門與鑰匙的秘密。」他說完朝我看了一眼。
不知為何,我記憶中那清朝女子的臉一閃而過,我忽然想到,那女子與姑姑那麼像,可我自小也便像極了姑姑,會不會……
我還未敢斷定,而蒙多再一次開口:「你應該已經見過你前世留下的那一縷魂,她會在消失前把你的東西還給你。」
「我的……什麼東西?」我啞聲問道,心里如浪潮撲涌。
蒙多說:「我不知,我們非敵非友,你也不曾將此事告訴我。」他又翻了幾頁,那兩頁上竟是寫滿了字,他的手掌擋住了大半,我也沒有看得清,大概是那兩日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
褚慈蹙著眉看著,手上忽然多使了勁,她說道:「那兩頁寫了什麼?」
蒙多念道:「殷仲欲開鬼門,但時機未到,故前往潼川奪息封魂之盅,聶未詮與褚家皆前往潼川阻止殷仲,戰中殷仲以血為引、以身為瓮鎖眾人魂,我強行破陣而失雙目,殷仲敗亡後守住殘魂用處/女之軀向異國龍婆換一具軀殼,此日過後我與殷仲結仇。」
我心想,殷仲之前那具軀體已經被陰牌毀了,那他是不是要去換新的軀體了,所以聞永聲的妹妹也在他所備好的人中吧……
褚慈輕拍著我的手背,沉默了一會後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蒙多合上書頁,轉頭看向了我們,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第74章 仇敵上門
蒙多冰冷的臉上忽然揚起了一絲笑, 他說道:「或許……你們覺得我是誰,那我就是誰。」一片尚是綠色的葉子落在了蒙多的書面上,他若有所思地拿了葉子來想了想, 說道:「我這裡有一樣東西, 是你們需要的。」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只覺得這人像是會讀心一樣,但又與其有所不同。
蒙多將衣領下黑色的細繩扯了出來, 那下邊竟然懸著一塊鬼兵虎符, 只是這一塊顯然要比別的小上一些, 只堪堪有掌心那麼大。他摸索著手中的物件, 垂下眼說道:「這一塊原本埋在藏南,也是你們要找的最後一塊, 我不久前去把它挖了出來, 殷仲去那裡只會挖到一個空墓。」
我怔了怔, 心道,鬼兵虎符出土的時刻不應有偏差, 若是提前將其挖出來, 這塊虎符會不會就……廢了。我忽然想起之前聽聞永聲說, 殷仲也提前把一塊虎符挖了出來, 難不成根本不存在什麼時辰的問題?
蒙多也沒有把鬼兵虎符取下來交給我們, 而是又把它放回了衣領之下, 他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撫在虎符之上, 說道:「我就是個活死人, 它在我手上就還不算出土, 所以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們, 下月中旬我會親自去找你們,將它交到你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