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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了。」褚慈頷首道。
蕭香把洗好的菜葉子放進籃子裡,一邊說:「哪裡,能認識你們我真的很開心。」她笑了起來,雙頰上的梨渦可愛得不得了。
我和褚慈在院子裡坐著,蕭香在廚房裡邊做菜,在油滋滋聲中我似乎聽到了她的哼唱,聲音若有若無的,聽著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天色漸漸變暗,一大片烏雲從遠處飄了過來,厚重著像是一大坨染黑的棉絮。天際忽然一亮,一道閃電唰地劈下,隨後遠處傳來了轟隆巨響。那雲緩緩而來,似是罩住了整座山,頓時周圍暗得像是夜晚將至。
蕭香還沒將菜端出來,雨便傾盆而下。
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我和褚慈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渾身濕透。風也隨之颳了起來,氣溫忽然下降。
我和褚慈連忙把凳子搬到屋檐下放著,衣服上的水滴落在地面,瞬間便濺開了幾朵小花。
我看著這烏雲密布的天有些納悶,明明遠處的天空還亮得很,怎麼單單這座山下起雨來了,那不成這蕭香有這麼大本事?
褚慈抬頭望著天,皺起眉說:「整座山都是一個大陣,要護這麼大的陣可不容易,難怪她快撐不住了。」
我聽她毫無遮攔地說著,生怕被廚房裡的蕭香給聽見了,恨不得將她的嘴巴給捂起來,幸好這雨水噼里啪啦地到處砸著,將她的聲音給掩蓋住了。
雨勢一直沒有變小,甚至還越下越大。
過了好一會,蕭香從廚房裡用簸箕把菜都端了出來,她驚訝地說:「這天變得真快。」
我把靠牆放著的木桌給打開了,替蕭香把簸箕里的菜盤子給放到了桌子上,撇開飯菜里加了料不說,蕭香的廚藝還是挺不錯的。
蕭香把簸箕立起來倚在牆上,又說:「要不你們改天ʟᴇxɪ再走吧,這雨下得太大了,山裡面的路本來就不好走,這會就更愁人了。」
褚慈說道:「也行。」
在吃飯的時候,我注意到蕭香的臉色似乎在變青,她沒吃幾口就把筷子放下了,有些疲倦地說道:「有點頭疼,我去找點藥吃。」她站起來那那一刻,我看見她的身形以肉眼可視的速度乾癟了下去。
等到蕭香上樓之後,我才朝褚慈使了個眼色。
褚慈不慌不忙地說:「我本來只是想試探她一下,沒想到還把她壓榨了一番。」
我把筷子放了下來,連面前的碗都給推遠了,我說道:「她本來可以直接把東西灌進我們嘴裡的,何況這山我們也走不出去,何必這麼費事呢。」
褚慈屈起食指在桌上叩了叩,說道:「鬼也分善惡,我想如果不是她撐不過去,也不會想害人,畢竟她只是在守一樣東西罷了。」
「所以才會對我們這麼好,覺得對不起我們?」我笑了。
褚慈抬手在我唇上點了點,說道:「對鬼神要存敬畏之心,尤其是這種大鬼。」
我想反駁說不見得她存有什麼敬畏之心,可我剛開口,還濕潤的唇瓣便在她的手指上輕蹭了一下,我驚得馬上閉緊了嘴。
蕭香離開後雨還是沒有停,烏雲也沒有散去,天色反而暗得更徹底了。
躲在角落裡的兩條狗開始蠢蠢欲動,邁開腿就往樓上跑。
褚慈頓時站了起來,說道:「看看他們想幹什麼。」
於是我們追了上去,看見那兩條狗停在放著棺材的那個房間門前,它們想要衝進房裡,卻被一股陰氣給震了出來,根本無法踏進半步。
一陣風從屋裡掀了出來,猛地扇在了門上,隨即那門嘭一聲便關上了。
我和褚慈在轉角處看著,見狀便稍微往後退了一步,而那兩條狗卻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一般,四條腿撲騰著,瞳孔也漸漸擴大。
這個時候不能上去,我心想。
褚慈也轉身往樓梯下走,她說道:「別在這待著。」
天上的烏雲一會兒散一會兒又聚在一塊,雨也下下停停。此時我才能清楚地感受到來自那間房裡的陰氣,那房裡待著的的確是只大鬼。
雨下到了半夜兩三點才停,中途雨水砸在雨棚上把我吵醒了好幾次,本來困得要睡過去了,可那噼里啪啦的鞭炮一樣的聲音直接把我從夢裡拉了出來。
雨停之後我又快睡過去的時候,褚慈忽然坐了起來,她穿好鞋就要開門出去。
我睜開眼問道:「你去哪?」
褚慈壓低了聲音說:「我去看看。」
我頓時清醒了大半,連忙爬起來說:「我也去。」我匆匆忙忙地套了鞋,抬手把頭髮抓了抓綁了個馬尾。
褚慈嘆息一般說:「你在這等著我不好嗎?」
「不好。」我跟在了她後邊,就是不肯留下。
褚慈拗不過我,只好任我跟著了。
我們身上帶了隱匿氣息的符,然後便靜靜守在門前。門死死關著,不像上回夜裡還露出一條縫。
房裡靜得很,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
我和褚慈正想要回去的時候,忽然聽見裡邊傳出似是棺材打開的聲音,還伴隨著吱吱的聲響,像是粉筆在黑板上划過那樣,隨後一股陰氣離門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