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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喘著氣往下走著,這路太窄了,一側也沒有護欄,不小心的話恐怕會失足摔落,我見她走得有些不穩便想去扶著她。
「別管我,你走好自己的。」褚慈說道。
我這才把手收了回頭,又朝身後看了一眼,這一轉頭便見那些屍嬰已經順著ʟᴇxɪ鎖鏈爬了過來。
我們下去之後那些屍嬰便沒有再爬過來,褚慈踉蹌了一下險些要倒下,我趕緊站過去讓她靠著,她聲音有些低啞地說道:「錯了,東西不會在那里,就位置來說它在那里什麼也鎮不住。」
「那怎麼辦?」我問道。宋灘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聚集在這裡,而如今見不到人,要不是在下面就是又往回走了。
褚慈說:「別急,你聽。」她抬起食指抵在唇上。
我疑惑地問道:「什麼?」
崖下傳來子彈出膛的聲音。
第52章 屍嬰散靈
下面有人!
我俯身朝像是無底的深崖下望去, 整個人往前傾著,只稍再往前一些,我就能像黑暗中的蝙蝠一樣俯衝而下。
褚慈忽然伸手攔腰將我往後拉去, 隔著薄薄的衣料, 我感受到她手臂的冰涼, 而那一瞬我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雙腿發軟地靠在她身上,待我回過神來時猛地躁紅了雙臉, 我說道:「你怎麼突然拉我。」
褚慈緩緩吐出一口氣, 溫熱的氣息落在我的耳邊, 她說道:「你站得太靠邊了, 怕你掉下去。」
我抬起手猶豫了好一會,才將手掌輕輕落在她仍覆在我腰部的手臂上, 說:「我沒事了。」
看不清才更讓人恐懼。
我反覆猜測著, 那些人究竟是怎麼到地下去的, 沒有階梯,而這崖壁也陡得很, 要攀岩下去實在是太難了, 何況他們之中還有個宋灘, 宋灘這人我了解, 他的恐高不像是裝出來的。
褚慈問道:「想到什麼了?」
我搖搖頭, 根本一頭霧水。
而後我便聽見褚慈說:「我倒是有個主意。」
我問道:「是什麼?」
褚慈朝那懸棺看去, 說:「我們再走一遍。」
再回頭時我已經看不到那些屍嬰, 或許它們躲在黑暗的死角處, 又或許它們就在我們背後慢慢移動著。想到這裡, 我渾身寒毛立起, 猛地轉身朝身後看去。
一滴水從我眼前滴落。
我緩緩抬起雙眼,便見那屍嬰倒掛在石頂上正垂眼看我, 它渾身漆黑乾瘦,像是被火燎過只剩一層枯肉似的,佝僂著背因而骨頭凸顯,像是沙漠裡奄奄一息的乞食者。
我險些又往後倒退一步,再退便是深淵了。
褚慈把我緊緊拽著,她抬頭朝那屍嬰看去,黑暗中伸長了脖頸像是天鵝曲頸般。她抬手憑空一抓,然後收緊了五指往後扯著,那手背筋骨突起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而後我便聽見那屍嬰尖聲叫著爬離了我們。
待到那屍嬰離遠,褚慈才渾身泄力一般軟倒而下,我一驚連忙扶住了她,說道:「你剛剛做了什麼?」
褚慈喘著氣沒有說話,渾身都在發冷,我把她拉起來讓她倚靠著我,然後搓了搓掌心去捂熱她的雙手。
過了好一會,褚慈才說道:「我想掐住它們。」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它在那裡?」
褚慈說:「我看不見,但能感受到它的靈,我現在已經恢復一些了,休息一會我們再走。」
我捂著她的手,我感覺她在打著寒顫,隨後我便跟著她一塊緩緩蹲了下去,我說道:「你不用勉強……你可以教我怎麼做。」
褚慈搖頭:「我沒事。」她垂眸看著地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我抬手朝掌心里呼了口氣,搓熱之後又去捂住她的手。
在這樣一個黑暗無光前路未卜的地底下,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吧,再過百年,等到又有人誤闖此地,便會看見這兩具靠在一起取暖的白骨,想想還蠻有意思的,我不禁咧起了嘴角,自嘲似的笑了。
褚慈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側目看她,只見她緩緩閉上了雙眼,而雙唇仍是抿緊的,像一只午後在陽光下小憩卻又滿懷戒心的矜貴的貓,這乖巧的模樣像是不久之前失了憶的她。
過了好一會,我覺得肩膀有些酸了,卻沒敢動,不想打破這黑暗中恬靜的一刻,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塊浮木,緊緊抱著不肯放手。
我喜歡她。心里有個聲音這樣說道,即便這與我之前的認知不太一樣,但我就是喜歡她,無關性別。
想抱著她,將我的唇印在她柔軟的臉頰上,最好在解決這一切之後,能鼓起勇氣用委婉的話語稍作暗示,即便她沒有回應,那我能和她一起窩在沙發上看著電影,暗自竊喜也是好的,或許這就是喜歡吧。
褚慈抬頭看了我一樣,她問我:「你累不累?」
我搖頭說:「還好。」
她點頭,隨後扶著我的肩膀站了起來,她比我要高一下,側過頭稍稍低垂著眉眼看向我,然後抬手憑空摸了一把,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了我的臉,說道:「你得照顧好自己。」
我有些不明所以,她指尖是冷的,可觸到我臉上的那一瞬,我只覺得耳根發熱,我點點頭說道:「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