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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這樣也好,說道:「那我們下去了。」我剛轉身就看見褚慈往前一跳,人就沒影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人怎麼一聲不吭就跳下去了!緊接著我就跟著縱身躍下,心想,這趟一定要被褚慈害慘了。
上一回是和褚慈一起浸水潭裡,這一回又是和褚慈一起在空中自由落體,我伸出手試圖在一側的石壁上抓到什麼,這一伸就被石壁上伸出的乾枯枝椏劃出了一大道口子。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感覺要玩完了,心臟像是停跳了一拍,手臂上所有寒毛都豎了起來。
深淵下忽然傳來鬼物的嚎哭聲,低沉又嘶啞,一聲聲像是憋悶的鼓聲。
就在此時,我手臂忽然一疼,被一隻微涼的手抓住了,耳邊傳來褚慈的聲音:「你的手怎麼了?」
她的手正好抓在我那道傷口上,我能夠感受到那溫熱的液體混到了她的指縫中。
我咬咬牙說道:「沒事,被劃到了。」這樣被吊在半空實在是太難受了,什麼東西也踩不到,感覺隨時都會摔下去。
褚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緊緊抓著我的手臂,她說道:「別愣著,我抓不穩。」
我伸出另一隻手艱難地在石壁上摸索著,這石壁越往下越是嶙峋怪誕,我緩慢地抓住石壁上突生的枝椏,借著褚慈的力慢慢踩在了疊石上。
褚慈這才鬆開了我的手臂,說道:「還好嗎?」
我實話實說:「不太好。」我低下頭朝漆黑無底的深淵看去,聽著底下傳來百鬼嚎哭的聲音,有種羊入虎穴的感覺。
褚慈倒是冷靜得很,說道:「歇一會,等鬼哭停,我們就下去。」
我實在是不知道攀在這擔驚受怕的要怎麼歇,我聽著褚慈的話,問了一句:「怎麼下去,跳下去?」
誰知話剛說出來就遭了褚慈的白眼,她說道:「你嫌命大?」
「我這不是為了跟上你的思維模式麼。」我忍不住說了一句,如果不是你先跳,我哪會這麼豪邁地往下撲。
我暗暗在心裡起了一局,然後在心底把褚慈罵了個遍,怎麼算都算不出底下是有水的,隱約是塊乾涸之地,幸好掛在壁上了,不然非得摔個粉身碎骨不可。
我一手抓著粗糙乾枯的枝椏,另一手摸到了劃出來的那道口子,沾著自己的血就在壁上畫了一道符。
褚慈問道:「你在畫什麼?」
我說道:「一個小東西,我現在不太敢信你了,太坑人了。」
這符簡單至極,僅幾筆便可畫完,簡單歸簡單,還是挺管用的。
畫完符之後,我聽見褚慈帶著的鈴鐺忽然響了一聲,百鬼哭號的聲音剎那間消停。
我轉頭去看我剛才畫在壁上的符,幾道血痕像是燃起來了一樣,從底部往上一點點燃盡。
有這麼東西從下面上來了。
我攀著石壁的手心上冒出一層冷汗,因為不知道上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所以才會更緊張。
一分鐘過去什麼東西也沒有出現,我才稍稍鬆了口氣,結果一低頭便看見一張慘白的臉貼在我的腹部前,那東西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正要把它的雙手攀到我的身上。
我手一松差點滑了下去,從腳底往上大半個身都涼了,我一時沒忍住罵了句髒話,隨後抬起腿就想把那東西往下踹。
褚慈拿出一張符來,我想也不想就把那符奪了過來,然後塞進了那東西嘴裡。
符籙忽然燃了起來,鬼物尖叫著鬆開了我,往後一仰便倒了下去,它嘴裡的火蔓延而開,將它整個形體都包裹在了火里,隨後火光一暗,化作了這萬千鬼火中的一團。
褚慈往下看了一眼,轉頭對我說:「下去。」
我點點頭,深吸了口氣就和褚慈緩緩地攀了下去。有些石塊脆弱得很,根本經不起折騰,才剛踩上去就裂開了,幾次差點摔了下去。
褚慈把筷子那麼粗的分魂針扔了下去,隨後底下便傳來了叮的聲響,她說道:「快到底了。」
「知道了。」我感覺再這麼多折騰幾回,我是要折壽了。這時我腳下踩著的石塊一松,恰好雙手又沒有把石壁上層出的疊石抓穩,整個人在空中掙扎了一下,像個巨大的炸彈那樣落了下去。
事情發展得太快,心剛提到嗓子眼便著了陸,後腦勺被撞得厲害,整個腦袋像被裝進了洗衣機里甩一樣,我感覺整個人都懵了。
等到褚慈走到了我身邊,我才後知後覺地罵了一聲。
褚慈撿起地上的分魂針,然後伸手把我拽了起來,她有些無奈地說:「你就不能小心點兒?」
我渾身像被摔得四分五裂一樣,我反手往後腦勺上摸了一把,幸好沒有出血。我說道:「這不是我的問題,如果那石塊能小心點,它就不會被踩碎,我也不至於會摔下來。」
褚慈看著我一言不發,似乎有點無語。
底下果然一點水也沒有,倒是有條乾涸的河道,地上零零星星地布著些碎石,遠遠看去像個陣法似的。
褚慈從身上掏出來一張符紙,隨手把那符紙捏成了一團,然後朝著那石堆扔了出去。
只見地上的石子晃動起來,簌簌地響著,忽然噼啪一聲便齊齊裂成了兩半。
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在這布個破石陣頂什麼用,我朝遠處看去,隱隱看見遠處有明火。
在那些石子全都碎裂了個遍之後,遠處的火光倏然熄滅,一陣焦臭的氣味從遠處而來,我趕緊抬手掩住鼻子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