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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大概是明白了我心中所想, 她走向了另一側, 依次將幾副棺材給打了開,在最後一副石棺打開後, 那原本界限分明的兩個沙池頓時發出簌簌聲響, 兩個沙池裡的沙竟流動著交融在了一起!
不對, 它們不是要融在一起……
我細看之下才發現, 兩個陰陽二像模樣的沙池裡的細沙竟然在對調,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所吸著一樣, 可是不過多時, 沙池便歸於平靜, 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我和褚慈等待了許久, 可這陣卻真的再沒有半點變化。
褚慈忽然拉起了我的手, 我正想問原因時,她眉心微微一蹙, 使勁地拉著我走出了那石棺陣。
沙池忽然往下陷落,一個古樸粗陋的銅製淺口碗被托著浮於沙面。
我想走近看清楚些,卻被褚慈緊緊拉著,她說道:「再等等。」直至那淺口碗全然露出了沙面,她才鬆開了我的手腕。
我們朝陣中走去,而後我彎下腰便去端起了那銅碗。我不敢直接伸手探入沙中,於是便傾斜著碗口將里面的沙慢慢倒了出來。在細沙流出時,底下藏著的一樣東西也露出了一角,那色澤和質感很像我們尋了許久的虎符。
我ʟᴇxɪ心一震,捏著那一角就將其拿了出來,果真是虎符!我心說,這一定就是姑姑讓我來的原因,但是她想告訴我的一定不止於此……
褚慈只看了一眼我手裡的虎符便兀自走開了,我看著她走到了石壁之前,像是在精算著位置似的,她把雙手覆在石壁之上,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動著,而後停在了一處便沒有再動,她說道:「來這裡。」
我把淺口碗放下,只拿著虎符朝她走去,問道:「怎麼了?」
褚慈側頭將耳朵貼在了石壁上,微微蹙著眉說道:「我先前說過,盤面所指的方向與聶叔有關。」她話音一頓,斜著眼看向了我,只遲疑了一秒又接著道:「而這個方向,就是這裡。」
我連忙走近,也學著褚慈將耳貼於壁上,這才貼上去便聽見嘭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石壁的那一面撞擊著。我驚得猛地往後退開,等我定下神再去聽時,卻已經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看向褚慈,褚慈卻一言不發,像是在思索著。她回頭看了一眼,忽然轉身往回走,我跟了上去,一邊問道:「怎麼了?」
褚慈說道:「我先試試。」她彎腰將我隨手放在地上的銅碗給撿了起來,而後便將其放在了陰陽二象沙池中,那碗才剛放穩,便像是沙面不堪重負了一樣,它在緩緩往下沉。
不對,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它吸了下去,它陷落得很快,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沙里。
而後褚慈便不發一言地要將腿邁入沙池之中,我驚愕得連忙走上前將她拉遠了,心驚膽戰地說道:「你幹什麼!」
褚慈說道:「我猜下面另有乾坤,這四處連個機關暗道也沒有,你說石壁那邊的東西是怎麼過去的?」
褚慈的猜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一想到她要以身試險便被嚇得身都涼了半截。先前她沉入水底而我又無能為力的情景仍時不時浮現在眼前,我覺得自己是真的被她給嚇出陰影了。
於是我就這麼抱著她的手臂不讓她往前一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去試一試更合適一些,便說道:「想試試也可以,但是換我來。」
褚慈還未答話,我怕她不肯答應,便猛地將她推向了一側,而後一鼓作氣地踩進了那沙池裡。
那一瞬間腳下像是踩著棉花似的,柔軟得讓我一時間站不穩腳,我睜大了雙目,還來不及叫出聲,整個人便被往下吞著。我的雙腿被細沙緊緊裹著,動彈間像是腿上綁了幾斤巨石一樣,連動一動都很難。
我踩不到半寸平地,只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海水之中,這海還不知深淺。
想到上次在沙漠中也同樣被黃沙所埋,我頓時心中湧出了後悔之感,心想,不該就這麼踩進來的……
我起初還能聽見褚慈的叫喊聲,可等到我整個人陷入了沙池之中後,我的雙耳也像是被沙子堵死了一樣,連一絲聲音也聽不到了,我心想,我總不該在這就走到盡頭了吧,那褚慈怎麼辦,聶未詮怎麼辦,姑姑又該怎麼辦。
就在我絕望得險些連眼淚都擠出來時,緊緊包裹著我四肢的細沙動了,但那觸感卻不像是沙子,我睜不開眼,也看不見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覺得有密密麻麻的小東西在將我往上托,就在我快要窒息之時,我忽然感覺脖頸以上的壓力忽然消失,而我的雙手也能擺動了!
我連忙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而後又粗略地將眼角的沙子給摳去,在睜開眼之後,我發現我竟然已經浮在了沙面上。
我的半截身仍埋在沙里,而里面的東西仍將我往上托著。我將手攀在了池外,然後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那詭異的沙池,四周的壁燈忽然亮起,現在我沒心思去想燈為何會亮,而我又身在哪裡,只是彎腰湊近了那沙池,想去看清里面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在細細碎碎的沙子里,一個細小的黑色螞蟻鑽了出來,而後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