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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蹲下身曲起手指敲了敲其中一個瓦盅, 頓時那瓦盅震動得更厲害了。她說道:「是魂。」說完她又朝遠處的瓦盅看去, 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道:「那聞永聲在哪裡?」
褚慈忽然揚聲喊道:「聞永聲。」她話音剛落, 一個瓦盅滾了出來,險些落進了池子裡。褚慈上前一步將那瓦盅撿了起來, 說道:「我們只救聞永聲, 如果你不是, 那就只好毀了你。」
那瓦盅里傳出敲打聲, 那聲音斷斷續續的, 就像是某種密碼。
我抬頭看了一眼破裂得布滿了蛛網般裂縫的石頂, 問道:「是他嗎?」
「是他。」褚慈點頭。
在確認之後, 我們趕緊照著原路返回, 因為孟阿化作了碎石, 她原先變出來堵門的石牆自然也破裂了, 在跑過石橋之後,我們又穿過那面牆重新回到了鬼市。
蛇女嗔在外面焦急地等著, 在看到我們出來後歡喜地說道:「哎,你們可總算是出來的,我還以為我要吃不到陰陽客的心了。」她艷紅的唇微微揚起,又道:「你們說話可要算數才是。」
褚慈微微蹙著眉,一副睏倦的樣子,她點頭道:「自然算數。」說完她便掀開瓦盅的蓋將聞永聲的魂給放了出來,而後嘴裡念叨了一句,又用這瓦盅將嗔給收了進去。
嗔美艷的臉頓時扭曲得醜陋,她短促地啊了一聲便被瓦盅給吸了進去。
褚慈蓋上蓋子,又在外邊貼上了符,說道:「你就在裡面好好待著。」
那裝著蛇女嗔的瓦盅劇烈的晃動著,裡面傳出她氣急敗壞的聲音,蛇女嚷道:「人類怎這般出爾反爾,我果然不應當輕信你們的話!」
褚慈垂下眉眼冷冷地看著,說道:「你活了幾百年還不清楚人是怎麼樣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湊過來將手捂住了我的頭,而後繾綣地用唇輕輕觸著我的鬢角,輕聲說道:「我早想把那石頭給砸個粉碎,這蛇女也沒做什麼,就這樣吧。」
我愣了一瞬,而後點點頭說:「好。」
聞永聲的魂立在一邊,他等著我們說完話才開口道:「是殷仲,他找到了我,我忍無可忍,只能自盡。」他的神情漠然,就像是在闡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一般。他又說道:「你們找到我妹妹了嗎?」
我沉默著搖頭,說:「還沒有線索。」
聞永聲點點頭,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樣,我見他沉默著沒有再說道,忍不住問道:「你不怕嗎?」
「怕什麼?」聞永聲抬眼看我。
我說道:「不怕死嗎?」
聞永聲笑了,眼神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自嘲。他說:「我都已經死了,還怕什麼。」他想了想又說:「聶未詮和聶紅淑是你的什麼人?」
聽到那兩個名字後,我怔了一瞬,連忙問道:「你知道他們?」
聞永聲點頭,他反覆揉搓著拇指與食指,說道:「要是有煙就好了,你們回去之後能不能給我燒一點。」他笑了笑,又說道:「聶未詮還在殷仲手裡,但是聶紅淑早就逃出去了,我不知道殷仲想做什麼,但他之前是想煉聶紅淑的魂,但是沒有成功,不久之後便把目標轉移到了閆小燕的身上,再後來就是你,而聶未詮被他煉成了屍傀,已經有好ʟᴇxɪ一段時間了。殷仲年底會去一趟川南,可能與鬼門有關,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
隨著聞永聲的話語,我渾身變得冰冷起來,腦子也像被鏽住了一般,一直回想著他那巨「聶未詮被他煉成了屍傀」,所有的希望頓時被粉碎得一乾二淨,可是我卻哭不出來,只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我心道,這下真的沒有辦法了,被煉成屍傀的人從來都救不回來,就算再見面,他也認不出我來了。
褚慈把手搭在我的頭上,輕輕拍了拍,沉默了好一會後才說:「就算是屍傀,也得接回來。」
我悶聲應了一聲,心里漸漸有了決定,說道:「對,我們得把他接回來。」
聞永聲沉默了好一會後說道:「殷仲派了兩個人盯著你們,你們小心。」
「什麼人?」我感覺腦袋有些暈暈沉沉的。
聞永聲說道:「姓阮。」
阮卻箏和阮衛,這兩個名字隨即浮現在我心中,雖然知道這兩個人不簡單,但我現在只想直接擒了殷仲,於是陰著臉說道:「他們想盯便讓他們盯。」
褚慈嘆了一聲,把手放下來勾住了我的尾指,說道:「你想做什麼便去做,我總會幫著你的。」
聞永聲在一旁聽了好幾回,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狀態,神情平靜得很,像是沒有了任何眷戀一般,可我卻知道他還在意著他那被殷仲帶走的妹妹,他忽然問道:「你們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我問道。
聞永聲說道:「我想離開這裡,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這樣子該到哪裡去。」
褚慈抬眉看他,淺色的唇微微張開,說道:「我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吧,你有什麼遺願未了,都可以告訴我。」
聞永聲只說:「救救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