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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慈看向那水池, 眉頭仍是微微蹙起的, 像是在回憶剛才的經歷一般。她說道:「我沒看見,但是有東西纏上了我, 就像是水草一樣,但是比水草還要輕薄一些,有點像……」她話語一頓,思忖了好一會才說:「像是長條的布料。」
我的目光像是被鎖住了一樣,心想,那水底下難道有被什麼東西纏住的沉屍嗎。
褚慈伸手掩住了我的眼睛,說道:「別看了。」
我拉開她的手,這才往水池遠處的乾屍看去。那具屍皮肉乾癟,僅僅一眼便能看出它在這裡所經歷的漫長的歲月。那身上披著的袍子也已經掉色,但勉強能夠看出原本的模樣,上面繡著一些奇怪的花紋,就像是某種符咒一般,我猜想這裡許久以前一定是在進行某種儀式,而這個人,被祭在了這裡,保持著手捧燭龍骨的姿勢疲憊地死去了。
褚慈爬了起來,邊說道:「我去試試能不能拿下來。」
我朝四周掃了一眼,而後又定睛看著褚慈肩上愈來愈暗淡的命火,著急地爬起來一把將她拉住了,說道:「你別動,我去拿。」我緊緊抓著她的手臂,把她往身後拉著,而後見她沒有再動,才放心地大步朝那乾屍走去,猶豫了數秒後才去拿那乾屍手上的燭龍骨。
那燭龍骨大概有我手臂那麼長,冰冷得像是玉石一樣。
我使了一把勁想把它拿起來,沒想到它竟然紋絲不動,我驚愕地在燭龍骨與那乾屍之間來回地看著,而後又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能將它從那乾屍的手裡拿起來。
褚慈在後邊問:「怎麼樣?」
「拿、拿不動!」我邊說邊嘗試著將它摳出來,可那乾屍十指合攏緊緊地將燭龍骨抓在手裡,抓地穩當得就像是一個活人一般。
這洞裡難道還有什麼玄機?我鬆開手又朝周圍看了一圈,唯一讓我在意的,只有那水池中間的平台上那幾處凹陷。我知道最前邊朝著乾屍的兩個印記明顯是手印,那其他的呢……
「我知道了。」褚慈說道。她朝我看了一眼,而後朝那水池靠近,她又說:「我到台子上去,你來拿燭龍骨。」
我心裡一陣緊張,卻不好評判我們兩人中究竟是誰會更接近於危險,若是從乾屍手裡拿骨頭比較輕鬆,那我更願意和褚慈換一換,但我不敢確定……我看著褚慈沉入水中緩緩朝中間的平台游去,整顆心就跟懸在刀尖上一般,我恨不得把自己鋸成兩半,那樣褚慈就只要好好待在原地就行了。
褚慈爬上了平台,我看著她緩緩跪了下來,兩膝落地之處正好是其中兩個印記存在的地方,而後她躬下身,脊背微微彎著,因著衣物濕透緊貼腰背,那瘦削流暢的背部線條一展無遺。她伸出手,雙手緩緩往前伸著,而後落入了手印處。
那是一個跪拜的姿勢。
在幾處凹印都被填滿之後,耳邊忽然傳來嗡的一聲,就像是大鐘被敲動後的餘音,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在發疼,頭腦一陣酸脹,險些就暈過去了。我抬手拍了拍臉,定神之後便去使勁地將燭龍骨取出,沒想到輕易便將那骨頭給拿出來了,而我因慣性太大而往後一傾便摔了下去。
在我取出燭龍骨的那一刻,我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我猛地朝那聲源看去,一轉頭便看見褚慈所待著的台子轟然塌陷,她晃了一下,與破碎的石塊一起落入了水中。
「褚慈!」我喊了一聲,顧不上手裡拿著的燭龍骨,手一松便朝褚慈跑了過去。我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敲擊了一般,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我跪在池子邊,看著褚慈朝我游近,我連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還差一點!
我探出了大半個身子,拼命地朝褚慈伸著手,我心道,再遠一些,再遠一些她就能抓住我了!
手指忽然被攏住,是褚慈抓住了我的手。我急促地呼吸了幾下,然後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試圖將褚慈拉過來,可我支撐點太往前,險些也一齊摔進了水裡。
「你往後一些,不要掉進來了。」褚慈說道。她吃力的朝我游過來,可是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般,怎麼也不能再往前一尺。
水像是濃重的墨液一般,我看不見水底下的事物,也不知褚慈究竟是被什麼東西給牽住了,只能拼著力氣努力地再將她拉過來一些。
慢慢的,我感覺有力量在與我抗拒著,我將褚慈往這邊拉,而水底下的東西在將褚慈往下拉。
我們便在這裡僵持著,直到褚慈忽然往下又沉了一些,她掙扎出水面,頭髮凌亂的貼在臉上,臉色蒼白得像是紙一樣,她大張著嘴呼吸著說道:「我快沒有力氣了。」
「再堅持一下!」我聲音發啞地說。
我感覺我也被往水裡拖拽著,我的手緊緊地扣在池邊才能勉強穩住。我看著褚慈虛弱地浮著,她兩眼一翻便被迫喝下了一大口水,而後清醒後來又在奮力掙出水面。
「你過來一些。」褚慈的聲音虛得就跟煙霧似的,像是一吹就會散去。
我不敢鬆開緊抓著她的手,蹬著腿挪著腰緩緩又往前了一些。
褚慈咬住了唇,面目因痛苦而有些扭曲起來,她猛地抬起那隻那水裡划動的手,攀在了我的脖頸上,說道「你記得我的八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