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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轉身就走,步子虛弱不穩,她說道:「此局值符飛宮,吉事不就,凶更凶。」
在姑姑離開之後,我的腿有些發軟,一個勁地想往爹屋裡跑。褚慈把我拉扯回了屋裡,她邊走邊說:「別怕,有我在呢。」
我心裡發慌,緊緊抱著她的胳膊不敢放,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幕幕,我問道:「你學了那麼多,你知道怎麼救我爹嗎?」
褚慈說:「你以為有這麼容易,那天底下看過書的豈不都是聖人?」
我把頭轉向一邊沒有再和她說話,心裡堵得慌。
第4章 時遇七殺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爹正在院子裡畫符。他畫得很認真,還一邊默念著我聽不懂的話。我遠遠地看著,總覺得爹的眉心處凝著一團黑霧,看起來要比姑姑還要少幾分人氣,莫非這便是鬼氣入體?
在畫完之後,爹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畫好的符上沾上了些許血沫。爹拿起那符看了看,神情有些凝重。他早知道了我在後面看他,於是說道:「聶息,過來。」
我走了過去,抬起頭來看他,問道:「怎麼了?」
爹把符交到了我手上,他的手有些顫抖,我總覺得他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他說道:「把這符貼到那紅玉骨灰盅上,踩著梯子爬上去,小心點別摔了,貼好了就出來,別在房裡留太久。」
我小心地拿著那符,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把它弄壞了。在應了一聲後,我就往爹屋裡跑。爹房間的門後有個竹梯子,我把梯子搬過去靠在儲物柜上,然後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那玩意竟然是個骨灰盅,若不是爹說了,我根本想不到。想著這裡面裝的是死人的東西,我就覺得心裡長了個疙瘩,不想去碰,也不敢多看。
那紅玉骨灰盅外緊緊地纏著兩根隕鐵鎖鏈,而貼在隕鐵之下的幾張符籙已經破碎不堪。我眼一閉,把符貼在隕鐵上便草草了事,然後趕緊爬了下去,將竹梯放回原處。
在走出房門的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我腳步一頓,那聲音像是有人在嚼什麼硬物一樣,令人不寒而慄。我瞪大了雙目想往外跑,而雙腿卻像陷入了桎梏一般動彈不得,一隻手覆上了我的肩膀,我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那是一隻慘白毫無血色的手,指甲上染著蔻丹。
「聶息。」褚慈在書房喊了我一聲。
「怎麼了!」我大聲地喊道,以掩蓋住我聲音中的恐懼,又能藉此來嚇唬嚇唬身後那陰氣沉沉的玩意。
褚慈說道:「幫我倒杯水過來。」
「欸!」我應了一聲,然後微微偏頭往身後看去,身後哪裡有什麼鬼怪,而那房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我拔腿就跑,匆匆忙忙地跑進了書房。
褚慈瞥了我一眼,問道:「水呢?」
「我差點就沒命了,你還在這悠哉悠哉地看書,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了什麼嗎?」我惡狠狠地說道,伸手把她的書給合上了。
褚慈撥開我的手,又把書翻回了原來那頁,她問道:「看見了什麼?」
我朝周圍看了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剛剛爹叫我去幫他貼符,我出來的時候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後一隻手搭在了我肩上,嚇得我動都不敢動!」
褚慈蹙起了眉,她說道:「轉身。」
我不明所以地轉過身,問道:「怎麼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些發毛。
褚慈伸手朝我背上抓去,然後從我背上抓下來一隻黑殼的蟲,她問道:「這是什麼?」
「什麼東西?」我反手抓了抓背,然後轉過身去,在看到褚慈手裡的蟲時,我愣住了,那不是引魂蟲麼,為什麼它沒有遇風則化。
那隻蟲掙了掙,然後咬住了褚慈的手,褚慈吃痛鬆開了手。那引魂蟲落在了地上,鑽到暗處不見了。
我連忙抓起褚慈的手細看,那細白的手指上有一小點血跡,我想著那玩意要是有毒,褚慈豈不是得遭殃,我低頭便要去吸那小血口。
褚慈把手收了回去,說道:「沒事的。」
過了好一會,爹在外面喊著我們的名字:「聶息,褚慈!」
我從窗里伸頭去看,只見爹已經把桌上的符紙收拾乾淨,擺上了兩本磚頭厚的書,他那單薄的身影像是幽魂一般。
我和褚慈走了出去,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等他發話。爹的神情實在是太過正經,他微微抿起了唇,像是要交代什麼大事一樣。
爹把桌上那兩本書往我們面前推了過來,說道:「奇門遁甲分數理奇門和法術奇門。褚慈你悟性高,時遇七殺又逢殺星、歲運,命局太愁人,此世血光之災不可少,傳你法術奇門願你得以自救,而你父輩也是希望你在法術奇門上走遠的,因此這本古書以後便為你所有。」
褚慈點了點頭,伸手去摸了摸古書磨損的書脊,說道:「我知道了。」她微微垂下眼,那雙眼裡暗藏的情緒我看不懂,但那絕對不應該是這個年紀會有的。
「七殺是什麼?」我問道。
爹沒有回答我,而是說:「等你學懂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我撇了撇嘴,盯著餘下的那本書看。那書的封皮都被翻壞了,書頁泛黃,而封皮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雖然破爛得不得了,但相逢即是有緣嘛,也許這書註定了要屬於我,於是我等著爹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