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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的似是不精通陰陽怪術,又或許根本不是道上的人,他們並未覺察到屋外有人,我們招來魂魄放倒了房裡的人,而後那房門咔一聲打開,我們輕易便進到了裡面。
然而還是少算了一步,裡面的人並非不懂陰陽之術,而是他的能力遠在我們之上。
那老人捏著我們招來的魂魄,皮肉耷拉的老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他問道:「年輕人,不敲門就闖進來可不是好習慣。」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來。我沉默著想。
兩個男人站在他的左右,而他們面前放著一個打開了的箱子,箱子裡面蜷縮著一個女孩,女孩還活著,只是失去了意識。
褚慈把掌心羅盤放進了口袋裡,而後雙肩緊繃著做足了應戰的準備。
面前的老人定然就是與殷仲有交易的龍婆,他盤腿坐在坐墊上,將我們幽幽看著。
身後的門忽然砰一聲關了上,我沒有回頭,生怕回頭這一瞬那老頭便會出手。那兩個男人沉默著站在他的兩側,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具傀儡,或許就是傀儡。
在沉默中,老頭忽然說道:「我答應了老朋友要活捉你們。」他話語剛落下,便見他左右兩側的男人忽然轉頭了一下頭顱,那脖頸卻沒有動,僅僅是頭朝左右擺動了一瞬,詭異得像是拼接的木偶。
忽然兩個頭顱從脖頸上飛出,朝我們襲了過來,而頭顱與脖頸連接處卻連一滴血也沒有落下。
我一驚,連忙避開飛來的頭顱,心道,我和褚慈竟然從一開始到剛才都沒有辨認出那是兩個假人!
是了,殷仲死後肉身盡毀,他便是用處子的靈魂來同老人換契合的肉身,而這裝在箱子裡的少女,就是殷仲早已選好的人。雖然此時與老人站在敵對面,可我卻不得不佩服他煉造肉身的陰術,也難怪殷仲會同他合作了那麼多年。
老人仍然坐在原處沒有動,他抬起雙臂,隨著手臂的擺動,那兩個頭顱也受控著朝我們襲來,我抬起靠在牆邊的椅子便朝其砸了過去,木凳腿咔一聲斷裂,那頭顱卻安然無事。我將銅鈴拿了出來,而後接過了褚慈遞過來的兩張黃符,咬破手指之後飛快地在上面畫下符語。我看那頭顱朝我襲,便抬手想把黃符按在上面,來不及躲藏,被那腦袋猛地撞上了牆,我蹙著眉忍痛將黃符按在了它的額頭上,而另一張捲成了紙卷,用紅繩綁在了銅鈴下。
我不確定能不能像反制水鬼一般將這東西收為己用,在我遲疑的時候,那頭顱竟然不動了,我轉頭朝褚慈看去,褚慈手中的長針從頭顱眉心處穿入。
老人卻沒有惱怒,竟然咧開嘴笑了,他微微躬下腰,雙手置於胸前,只聽見骨頭咔咔作響的聲音,老人竟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往前爬出,就像是人骨蜘蛛一般。
我靠牆站著,卻見他貼牆而爬,渾身肌肉忽然詭異的鼓起,干老的皮膚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鑽動著,忽然一根根筋破皮而出,像是爬蟲一樣貼在了四處的牆上。
那些筋朝我甩了過來,我怔了一瞬,慌忙側身避開,卻仍被未注意到的給纏住了脖頸,我抬手撕扯著,我頓時感覺頭暈腦脹。我在口袋裡掏著,急切地希望能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手指一探便觸到了冰冷的金屬。
是褚易滕給褚慈的短刀!
我把刀拿了出來,艱難地用牙咬掉皮套,然後割斷了纏在脖頸上的長筋。我轉頭見褚慈揮動著手裡的長釘,把從背後繞來的筋給釘在了牆上,連忙抬手將從天花板上垂下的筋給打開,那筋卻纏上了我的手臂,直接把我從地上給提了起來。我手腕一轉,將其狠狠割斷,隨之便摔到了地上。
這老人已經不能被稱作「人」了,我沒想到他竟會魔怔到對自己的肉身下手。
他貼在牆上,卻沒有往前走一步,只用那些穿體而出的筋來對付我們,可是我們畫一個陣他便毀一個陣,甚至還試圖完善我們還未畫好的陣來反將我們囚住。
我本想開門,卻被那一根根筋往後一拽給撞到牆上,我頓時兩眼昏花,那些飛繩般的筋朝我襲來,看著柔軟無比的東西卻穿過了我的手掌,將我給拴在了柜子上。我大張著嘴,痛到喊不出聲來,五指都在顫抖著。我想將手掌攏起,這一動更是痛得厲害,血順著手臂汩汩流下,從手肘處滴了下去。
褚慈微微睜大了眼,她緊咬著牙關,她語氣森冷地說道:「你敢動她?」
我側身用短刀割斷了那根穿過我掌心的筋,而後將斷開的那一部分從掌心處扯了出來,拉扯間我疼到渾身都在打顫。我垂下眼看著地上那些滴落的血,心想這血可不能白流了,於是便蹲下身一手釘住襲來的帶血的筋,而另一隻受傷的手就著地上的血畫起了八卦陣。
從我決心學陣以來,我看過的陣法不下百個,而以八卦陣最為包羅萬象、變化無窮,我將馭煞之術也融入了陣中,九宮八卦皆附一煞。
在我快要把陣畫完之時,褚慈跑了過來,奪去了我手裡的短刀,忽而在掌心處劃下了一道長痕,殷/紅的血隨之落下,而後她將掌心按在了陣中。
掌心血辟邪祟,但還差一物,我從肩上拈來了指甲蓋大小的命火,那火苗在我的指尖上跳動著,我抿著唇不想給自己反悔的時間,將那命火給擲入了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