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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慈像是察覺到我的疑問,便說道:「洞口外有靈,我能夠感受到靈的位置,自然也能藉此分辨方向。」
我心想,褚慈若是有陰陽眼,必定會比現在厲害許多。
我們認好方向後便一直朝環龍柱所在之處爬去,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在爬去的路上難免會出現方向上的偏差。這一路上連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看見,在我們爬得膝蓋與手肘都疼得像是破皮斷筋了之後,我不禁懷疑,我們是不是弄錯了方向。
我猶豫著說道:「褚慈,我們是不是弄錯了。」我話音剛落,便感覺褚慈停下了動作,我回頭朝她看了一眼,便見她攤開掌心在石層上摸索著。
「過來看看。」褚慈蹙著眉說道。
我轉身朝向她,而後將手放了過去,指尖觸及她冰冷的手指,那一刻像是有電流經過一般,直直導向了我的心,整顆心都在隨之一顫——我是故意的。我辨認著她的神情,看她仍是在蹙著眉,便裝作不經意,抬手從她的手背拂過。
不知道別人在暗暗喜歡一個人時會怎麼樣,但我會貪戀她的肌膚,渴望與她相擁,無論何時何地。
我忽然一驚,像是被闖見了秘密一般,在褚慈握住我手腕的那一瞬,我整個人往後縮了一截。
褚慈卻只是將我的手按住往前帶了帶,問道:「你看到這裡有什麼了嗎?」
我這才冷靜了些,而後動了動手指頭感受著那細微的紋路。那些痕跡就像是用小刀在水泥地板上划過一般,又細又淺,並且凌亂得像是孩童隨手作的畫。
那些痕跡亂雖亂,但努力分辨下還是有規律可尋的。我轉頭朝這些線條的邊緣看去,邊緣是方方正正的,明擺著是個邊框,而裡面揉作一團的「圖案」像是用古法排好的盤。古時的排盤雖與現在的有所區別,但也得講究個工整,這盤故意畫成這個模樣,難道是在隱藏著什麼?
我用眼看著,而褚慈則用指尖從上邊緩緩划過。
此局大凶,全局伏吟,又加天網四張,示結夥必散,逢災不破……
我越看越心驚,這與其說是一個盤解,不如說是詛咒。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奇門局,這每一門的兇相都像是在隱隱預示著我們接下來的遭遇。等到看完整個盤,我已經渾身冷得寒毛直立,我自小便深信奇門不會有誤,從盤裡解讀出來的信息都應是實實在在的,而這也因此給我帶來了真真切切的恐懼。
與黑暗無底的深淵不同,在俯視黑暗時,所有的恐懼都是我臆想出來的。而現在,卻是一個盤擺在了我的面前,就像是一幅畫滿的畫卷一般,我不必思考,便能看見所有險難。
褚慈握住了我的手,她說道:「不怕。」
我抿著唇沒有說話,也不想再動,如果真的像是這個盤所說的,那我們根本就走不出去,所有的掙扎都只是蜉蝣撼樹。
褚慈帶著我的手緩緩移動,然後停在了一處,像是在教孩童寫字一般,她極具耐心地領著我的手,讓我從這一格觸到另一格,讓我一寸一寸地描著那些歪扭的字跡,然後用略微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說道:「發現有哪裡不對了嗎?」
我愣了一下,饒是想不出來剛才所摸過的兩個格子有哪裡出了問題。
褚慈說道:「你再看。」
我重新又分辨著那兩個部分,這才驚覺,死門的位置不對。死門即不可改變,就像是一個人走進了死胡同一般,之後連歸途也被封死了,如今盤面有誤,是否預示著死門可破。我問道:「那怎麼辦?」
褚慈輕輕叩著石面,她姣好的眉輕輕蹙起。在這安靜的隔層里,兩個人略重的呼吸像是交織在了一起般,時間也好像被拉長。
我緊張而煩躁地看著底下的盤,卻想不出來一點點解決的辦法,腦子像被糊了漿糊一般,連思考都變得艱難,直到褚慈說了一句:「改盤。」
我驚愕地抬頭看她,難以置信地重復了一遍:「改盤?」
盤面已定,修改過後的盤只能是個假盤,可這盤本身有誤,我心想,或許真的能改?
褚慈說完之後,抬起手又想咬破指頭去畫那排錯的盤,我心下一驚,連忙拉住了她的手,然後狠下心在自己的食指上咬下了一口。那一瞬,疼得渾身都像被牽動了似的,連著指頭的神經將痛覺傳遞到了每一個部位。
我不敢想像褚慈的手該有多疼,這咬一下都疼得不得了,別說是還得在這麼粗糙的石面上划動了。我一筆一划地用指頭的血畫上字,將正確的盤面覆蓋在了上邊,至此,新的盤也形成了。
手指因失血而越發冰冷起來,我避開受傷的指頭搓了搓掌心,而後手一輕,又被褚慈給抓了過去,她輕握著我的手腕,像是不敢用勁一般,然後慢慢地搓熱我的掌心,又搓暖了我的手背。
褚慈低聲說道:「下次你想干什麼先跟我商量。」
「好。」儘管她的語氣不像是有商量的餘地,但我還是無法拒絕。
在我們靠在一起想著接下來該怎么半的時候,石層之下忽然傳來喀喀聲響,我連忙伏下身,將耳朵貼在了石層上,然後細細聽著。
下面果真是換龍柱,是換龍柱在轉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