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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顧鈺,再比如一些無關緊要的社交關係。
意識到這一點,顧燦然只覺得一直壓在胸中的鬱結稍稍散開了些。
顧燦然笑了起來,眼裡閃爍著明亮的光:「嗯,我知道了姐姐。」
「我會的。」
李墨聽到她真的乖巧的回話,語氣里也有了笑意:「這樣才對嘛,你要好好吃飯,好好鍛鍊,過好每一天,開心最重要。」
所以就不要再去在意那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有了李墨的鼓勵,顧燦然重新振作了起來。勉強吃完煲仔飯之後,顧燦然拎著藥打車回自己家。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顧燦然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不斷遠去的城市喧囂燈火,漫聲和李墨說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
從父母離異,到奶奶去世,再到如今的獨身一人……
汽車在夜晚空曠的公路上行駛,擦著風發出呼嘯的聲音。顧燦然望著空曠的道路,抬頭看向遠方不斷逝去的高樓大廈。
她望著那些高大的網格建築透出來的每一陣燈火,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風景,啞著聲音和李墨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艘船,在漆黑夜空里,獨自航行的無人船隻……」
「每當白天我走在大街上時,和無數的船隻匯聚在一起,在海濤翻湧中盡情遨遊,感覺很自在,很開心……」
「但我知道,當夜幕降臨時,我就會與她們分散。她們中的許多人都和我不一樣,到了夜晚,會有一盞燈像是燈塔一樣,指引著他們回到屬於自己的溫暖港灣……」
「我曾經也有這樣的港灣,但奶奶離開之後,我就沒有了。」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為我亮起那盞燈。」
「每當黑暗來臨時,我唯有孤單一人波瀾詭譎的海上航行。無論是狂風暴雨,亦或者璀璨星海,只有我自己一人能見證……」
「我似乎永遠也無法靠岸。」
永遠只能孤單一人。
實際上,每一個無所依靠的孩子,都會有這樣的感受。她們就像是一隻無腳鳥,只能自己一直飛一直飛,永遠無法駐足。
當她們停止獨自飛行的那一天,等來的或許不是溫暖的巢穴,而是危險獵人的陷阱。
李墨少年時也時常有這種感覺,她能理解顧燦然的這種孤單。
只是她們的孤獨是不一樣的,因為李墨即使和李紀鑫鬧成那樣子,她也明白秦珍還會成為她的港灣。
可她早已是離巢而出的鳥,自然不會再回頭。
但是顧燦然尚未在離巢的年紀,卻早早的失去了庇護。
她不知道怎麼比較她與顧燦然之間究竟是誰比較不幸,畢竟這是一件無從比較的事情。
唯有一事李墨萬分清楚,那就是身為一個前輩,自己有義務給後輩給予鼓勵。
她換了個姿勢,單手撐在下巴上,斜坐在藤椅里,笑著開口:「為什麼一定需要港灣呢?你有沒有想過港灣有時候也會是一種束縛。」
「它會成為你的息身之所,那麼你心中永遠會有個念頭告訴你,再不濟你都可以回頭。」
「無論外面是狂風暴雨,抑或是萬里晴空,你要是不樂意了都可以回頭。」
「可是沒有燈塔,你就只能一直不斷地往前……往前,直到抵達生命的終點。」
「人生可能就是一場航海冒險,一無所有的人或許能憑藉更大的勇氣看到更大的風景。」
「當然,我知道你可能會嚮往港灣的寧靜,可是在你已經暫時失去的情況下,不如想想眼前所擁有的東西。」
「然然,你可以在自己船上掛一盞燈,做自己的嚮導,追尋一種自由的快樂。」
「世界遠比你想的還要遼闊,在這個途中你會遇到許多不同的夥伴。」
「或許在經過狂風暴雨之後,你也能遇到一個僅能讓你一人停駐的港灣。」
人生那麼長,那麼悲觀做什麼呢。
李墨雖然也是在那個悲春傷秋的年紀里過來的,可她本人現在卻最見不得年輕人悲春傷秋。
年輕的時候,閱歷小,只以為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學校老師父母家庭所構築的。
長大之後,就會漸漸明白,世界的一切並不是以你周圍的一切構造的。
它就像是一場大型的rpg遊戲,每個人都會在經過新手期的滿級歷練後找到自己最合適的角色定位。
當然,新手期的某些關卡是很艱難的,有些孩子可能挺不過去就卸載遊戲了。
可是熬過去,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無比遼闊,也無比的寬容……
像是大海,危機四伏卻也壯闊瑰麗。
作為已經度過新手期的人,李墨對於青少年在這段時期的心境十分有心得。
她的安撫,就像是一針強心劑,讓從未在年長者身上得到過鼓勵和開解的顧燦然,重新變得愉悅。
她握著手機,靠在車窗上,望著不斷遠去的耀眼燈火,思緒漸漸地平靜。
在這一刻,她已不在羨慕別人的萬家燈火待人歸,她知道,她應該給自己點一盞燈。
在點亮這盞燈之前,顧燦然微微勾唇,輕聲和李墨說:「姐姐,我想見你。」
她想見李墨,和第一次想見對方的心境完全不一樣。除了期待和好奇,如今更多的是:這個世界上,為什麼還會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於她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