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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晝時時刻刻都想抱著她,都想親吻她,想讓她用每一種不同的姿勢,在每一個不同的地方,產生的每一種不同的喘息,說著『我愛你』三個字。
這三個像是烙印,讓時虞虞覺得痛苦,好像快要烙進她的靈魂里,讓她成為一個沒了愛情就會死的可憐蟲。
在時虞虞感覺脖子上無形的繩子快要將她勒死的時候,行晝又冒著大雨,開車組了個飯局,讓時虞虞見見熟人透透氣。
可就在她覺得自己能夠正常的交流的時候,和別人一起聊聊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行晝又故意點了些螃蟹,海蝦,螺絲這些容易弄傷手的東西,用一雙水似的眼睛看著時虞虞,讓時虞虞給她剝好,然後像是小狗一樣張嘴去接,好幾次直接吸允著時虞虞的手指,溫熱的舌尖繞著指尖卷了一圈。
看著所有人目瞪口呆,都不敢和時虞虞說話了,他們互相當做看不見一樣,扯著其他話題。
時虞虞覺得行晝真的瘋了,不是精神分裂帶來的那種不健康的瘋,而是從骨子裡,從內里浮出表面的瘋。
時虞虞機械地剝著蝦殼,看著行晝姣好的臉,以往被忽略地那一句句的抱怨爭執像是洪水泄閘般湧來。
「虞虞,我沒有騙你,真的是行晝說的!」
「虞虞,你不覺得行晝腦子有問題嗎?」
「虞虞,她一直在看著你,真的我發誓,她剛才還聞了你的外套,像個變態一樣!」
「虞虞,不是我們不和她玩,是她根本就看不起我們,她……」
時虞虞看著行晝朝她笑了笑,行晝旁如無人地撒嬌:「老婆,我還要~」
*
關於行晝沒有朋友這一點,時虞虞從來沒覺得奇怪。可能是因為時虞虞真的太忙了,她的社交活動從來都是滿滿當當,她可能不認識所有人,但所有人都認識她。
也可能是行晝的性情從小如此,不愛說話,也不會社交,總是站在時虞虞的身後,偶爾點點頭,然後抿嘴淡淡一笑。
時虞虞覺得行晝這樣不行,人活著就得有朋友,所以只要行晝願意,時虞虞總是帶著行晝,她想,行晝雖然不善言辭,但大家肯定會喜歡她,但時虞虞錯了,時虞虞身邊的人都討厭她。
他們不約而同說著行晝的壞話,開始是當著時虞虞的面編排著離奇的故事,後來乾脆直接當著時虞虞的面,各種諷刺行晝。
而這種行徑在兩人早戀後,愈加嚴重。
再後來,時虞虞就和他們漸行漸遠。
行晝從小就不討人喜歡,時虞虞是知道的,但這麼多年,時虞虞才想起開始深究,為什麼這麼多人都不喜歡行晝。
於是時虞虞開始觀察行晝,她發現行晝的臉上只出現過三種表情,一個是笑,對待所有人禮貌的笑,就像她是一個值得信任的老好人,這種格式化的微笑,讓人容易放下戒備,敞開心扉。另一種是狂熱,是在床上,和她瘋狂DOi時候的一種類似虞野獸的狂熱感,像是完全被欲望控制住。
然後就是空白。
這種空白很奇怪,當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的臉上什麼也沒有,臉部肌肉完全放鬆,嘴唇微張,眼瞳渙散,如果不是臉上還有血色,簡直……就像個死人一樣。
可時候還沒有來得及繼續觀察行晝,就陷入了另一波恐懼中。
她收到一個錄像光碟,是小區的監控剪輯。
電視畫面上是對面房間的怪鄰居,監控里他三番四次的進入了她的家,奇怪的是並沒有撬門溜鎖,他取下手套,直接按著門把開了,就好像指紋裡面有他的權限。
然後時虞虞看到自己拖著行晝開車去醫院後,然後那個怪鄰居從她家拖著行李箱出來走進雨里,雨和颱風都太大了,卷開了他的圍帽,雨水打濕她的臉頰,黑色的長髮宛如蛇行黏在她的臉上,像個水鬼一樣,她漫不經心地朝監控器看了一眼,眉尾高挑,眼神淡漠,行李箱裡漏出的濃稠的血液,混著雨水,慢慢流盡了下水道里,然後消失殆盡。
時虞虞看著怪鄰居走進了對面的私人車庫,整個人都是懵的,她身體宛如木僵,但心跳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大腦已經停止思考,可恐懼的情緒卻如同這夏季的雷雨和海邊的濃霧一樣將她吞噬殆盡。
第54章
時虞虞呆呆地看著黑白錄像,畫面還在動,清晰地在她的視網膜上成像,可大腦卻阻斷接受這些畫面的信息。
等時虞虞回過神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錄像光碟劃破了傷口,殘破尖銳的碎片扎進了她的手掌了,鮮紅的顏色喚醒了她的痛覺。
她剛才把光碟掰碎了。
時虞虞盯了一會,將光碟碎片丟進垃圾桶里,拿鑷子扯出扎進血肉里的碎片。
室內的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她卻光著腳蜷縮在沙發上,偏頭看著小桌上兩人的合照,兩人依靠在一起笑得很甜蜜,那是行晝笑得最甜的一張,光從照片定格的瞬間就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時虞虞也笑得很甜,照片裡她的眼睛很亮。
「有星星。」行晝總是喜歡看著她的眼睛:「虞虞,你的眼睛有星星。」
時虞虞扣下合照,手掌發顫地按在上面,撐著起身,搖搖晃晃地起身,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號碼。
響了很久,斷斷續續。
時虞虞盯著它看了很久,最後按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