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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丹青閣,和國樂坊一樣是朝廷官設機構。這裡招納了大陸上很多有名的畫師。殷盼柳自幼就展現出超高的繪畫天賦,皇帝自然要大力培養。同聞弦歌一樣,殷盼柳從小就在丹青閣學藝,這裡的繪畫大師們都是傾囊相授。
殷盼柳清早一進入丹青閣,就聽說丹青閣的閣主沈雲星外出遊歷回來了。她是沈雲星的入室弟子,自然要去拜見數月不見的師父。
沈雲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鬚髮皆白,卻並不顯老態,反而讓他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師父!”殷盼柳端了泡好的一壺君山銀針進來。
“公主。”沈雲星笑眯眯看著自己的愛徒。雖然殷盼柳只有十七歲,但繪畫造詣過人,閣中已有幾位畫師甘拜下風了。
“老夫外出三月有餘,聽說你來閣里也沒有往日那般勤了。”但凡做老師的,多半都會先說說學生的出勤情況。
殷盼柳一向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師父,最近宮裡有一些事,我只是少來了幾天而已。”
“上個月你外出半月怎麼算呢?”沈雲星可不打算就此罷休。
殷盼柳笑眯眯,“家中急事。您在我也要請假的。”
沈雲星搖搖頭,“你呀,千萬不可因為天資高就生了怠惰之心。”他話鋒一轉,“不過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你身份貴重,整日生活在深宮之中,就算天資再高,到底見識的太少。”這是沈雲星覺得頗為遺憾的地方。
“所以,師父您是希望我多出去走走?”殷盼柳正有此意。她從小學畫,沈雲星看出來的問題她早就看出來了。但是說到底,她是公主,並不能向尋常女子那般自由自在。
“公主,老實說老夫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教給你的了。後面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丹青閣里雖有歷代名家的作品,但是日日看,想必都已經記在了腦子裡。多去感受一些生動的東西,對你的畫技才是最有幫助的。”
“我明白。”殷盼柳依舊笑眯眯,笑得沈雲星皺起眉。
“公主,你不會已經有了出行的打算了吧?”沈雲星覺得自己這個徒弟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殷盼柳望向窗外飄過的白雲,“師父,我雖是公主,卻不會一直困於深宮。我會走一條與其他公主不同的道路。”
國樂坊。
聞弦歌吹笛,公冶音撫琴,一曲《春江花月夜》堪稱完美。樂錦在一旁頻頻點頭。
“當年我和同門合奏也達不到你們這樣的默契。可見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都在曲子裡了。”
聞弦歌和公冶音對視了一下,一齊低頭道:“都是師父教得好。”
小徒弟都已經及笄,樂錦已經沒有什麼技藝方面的東西再傳授了。更多的是境界上的提升,這一點她幫不了多少,還要看兩人自己的造化。
“弦歌,近日裡湘王府的傳聞你可知曉?”樂錦閒來無事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事關愛徒,她難免上心一些。
“大伯母並沒有和我說起這件事。不過有一次大姐說漏了嘴,大概是有這麼一件事。只是目前湘王府那邊還沒有定下來,所以大伯母並沒有與我說。”聞弦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樂錦皺眉。湘王次子殷昌建惡名在外,絕非良人。但是湘王勢大,鎮武侯想要結交倒是情理之中。
“你如何打算?”
這話是樂錦問的,公冶音也十分關心。
聞弦歌笑道:“我家是武將,雖然家父過世後,大伯並不能領兵征戰,但是到底是以軍功封爵。湘王實力已經很大,我想,皇上不會希望湘王再多一個軍中勢力的。”
這道理並沒有多難,樂錦和公冶音也已經看出來,所以對於聞弦歌的這個困局其實並不難解。公冶音一直氣憤於聞家的薄情,另外她也想知道聞弦歌是否能夠看出眼下局勢。
“弦歌,你幾時對朝局這麼了解了?”公冶音奇怪。聞弦歌一向心大,對於朝政完全不關心,每天醉心音律。
“事不關己自然不關心了。”言下之意,如今可是和她切身相關,她當然精明起來了。
公冶音狐疑的目光落在聞弦歌身上,聞弦歌卻只是微笑。
就在昨晚,她就寢之前,窗子突然自己打開了。她剛要下床去查看,一陣溫熱的風吹進,房間裡已經多了一個人。
一身青衣,青竹一般挺拔修長的身姿,除了承雲公主殷盼柳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公主!”聞弦歌驚喜道。
“今日在丹青閣畫畫忘了時辰,這會兒順路過來看看你。”殷盼柳打開手中的摺扇,輕輕扇了幾下,房間裡突然起了一陣熱風。
“公主有話要對我說?”聞弦歌也不傻,深夜造訪,顯然是有話要說又不想讓人發現。
“湘王府的親事你不必掛心。皇上近來對湘王生了忌憚之心,這對你是一件好事。你家到底是武將,皇上不會讓湘王做大的。”
聞弦歌抱著被子,露出一張小巧的臉,滿頭的長髮披散在背後,顯得她愈發精緻。
“公主就是特意來和我說這個的?”她心裡暖暖的,比房間的溫度還要暖和。
殷盼柳有些彆扭。“都說了是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