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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眼前咱們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鄧氏冷笑道:“傻丫頭,你就是沒有婷兒聰明。聞弦歌這是在套你的話,你以為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會放過咱們?到那時她不親手殺了咱們就不錯了。”她到底不太正常,這話說出來後才覺得失言。
遠處的聞弦歌挑眉,“大伯母這話就已經說明了一切。想來就算我此刻殺了你們也不冤了。”
鄧氏母女齊齊轉頭,驚恐地看著聞弦歌。
“我說笑的。”聞弦歌說完不再看她們,轉頭看著柵欄外那盞幽暗的燈。
皇宮,無極殿。
公冶音坐在椅子上看著正在畫畫的殷盼柳,“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走了。反正沒有你,我也能救出弦歌。”
“讓她多在牢里待幾天沒什麼不好。那可是難得的經歷。”殷盼柳頭也不抬地說。
公冶音聞言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去經歷一下?那可是我師妹,師父念叨著呢,我要是不去把人救出來,師父是沒有心情出去遊歷了。”
殷盼柳停筆抬頭看著她,“有你陪著還不夠嗎?”
公冶音搖頭,“師父真正看中的是弦歌,我嘛,有沒有都一樣。”
殷盼柳點點頭,繼續低下頭畫畫。公冶音皺眉,看殷盼柳專心於畫紙,她悄咪咪地站起身,突然去奪殷盼柳的畫筆。殷盼柳右手未動,左手一揚,公冶音只覺得一道熱風,嚇得她中途縮手,退了回來。
“年紀大了,別做這麼幼稚的事。”殷盼柳終於肯停下筆,“再讓那丫頭待幾天,反正她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怎麼感覺每次弦歌出事你都很高興的樣子?”公冶音好奇地問,“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照理說,看人的感覺不該差這麼多的。弦歌是我從小寵到大的,你別欺負她。”
殷盼柳笑了,如清風入竹林,不疾不徐。“阿音,未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公冶音伸手拿起一隻狼毫把玩著,“我能有什麼打算?我和家裡鬧成這個樣子,親事是不用想了。剛好我也不想嫁,大概就是繼續留在國公府里礙眼吧。”
“你如果想嫁人,可以求皇祖母幫忙。”殷盼柳道。
“可別,姑祖母已經有一個你要操心了,我可不願意讓她勞神。我自己的夢自己圓,有本事就心想事成,沒本事就孤老終生,沒什麼大不了的。”公冶音性子隨性灑脫,如果拋開喜歡與人計較這一點,實在是個很大氣的性格。
殷盼柳若有所思,“阿音,你要好好的。”她這話沒頭沒尾,說得公冶音直發愣。
“我怎麼了?”公冶音問。
“沒什麼,我們都要好好的。”殷盼柳顯然不想多說。
兩天後,皇帝的旨意下達,聞釗教女不嚴,致使和親公主不顧兩國邦交自盡,險些導致兩國交惡,罪名雖不致死,卻不能輕饒。聞釗一家成年男丁發配西疆服役,未成年的男丁和女眷貶為庶民,即刻逐出京城。聞釗的子孫三代不得入仕做官。皇帝念在聞家世代為國家戍守邊關,所以罪責只涉及聞釗一家,其餘聞家人不受牽連。不過鎮武侯的爵位褫奪,念在聞鈞有功於社稷,唯一的女兒無依無靠,皇帝格外開恩,封聞弦歌為安平縣主,將原來的鎮武侯府賜給聞弦歌居住。
在外人看來,這是皇帝的恩威並施之舉。褫奪了鎮武侯的爵位,懲罰了一直不受待見的聞釗一家,又恩封了聞鈞的女兒,給足了聞家臉面。這樣一來,既保全了邊關將士的拳拳之心,又懲戒了那些敢於違逆皇命的人。
一旦和皇家扯上關係,很多時候生死都不由自己了。
是一國之君又怎麼會記得有一個小小孤女?這裡面自然有人分析利弊,陳述利害。這個人就是殷盼柳。她送給皇帝一幅畫,畫上是將士橫絕大漠的雄渾景象。殷盼柳的畫技已經超越了丹青閣的大部分畫師,其畫重意不重形。一幅潑墨山水濃淡適宜,除去要表達的意思外,還有無限的禪意。在畫的右上角題了唐代岑參的兩句詩:“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澹萬里凝。”
皇帝對著這幅畫看了一天,而後就下了恩封聞弦歌的旨意。他看懂了殷盼柳的這幅畫,更看懂了這幅畫背後那人要表達的意思。這不是殷盼柳的意思,是殷盼柳的父親,穎王殷雲楓的意思。邊境安危是國之根本,聞家世代從戎,要褫奪爵位可以,要充軍發配也可以,畢竟聞釗不是武將,是聞鈞的同袍舊部不少,總要顧忌他們的心情,萬不可寒了他們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聖旨一下, 聞釗和他剛剛上了族譜的長子聞奇志被發配西疆。三天後啟程。聞家族中還有人,只是聞釗為人自私自利,又是庶子襲爵,在族中並不受待見。所以城外十里長亭, 並沒有人送別。想他爵高至撫國公, 居然沒有親友相送, 連解差都不免輕看了幾分。
聞家女眷和聞釗的次子聞奇才被釋放,官府准許他們回府收拾隨身之物,第二日就被在官差的看管下離開京城。
鄧氏在聞雲婉的攙扶下回到了撫國公府。大門上的匾額已經被摘了下去。西邊正在擴建的國公府也在拆除,大概會維持原本鎮武侯府的規模。府中到處狼藉,都是抄家所致。說是收拾東西, 可除了一些隨身的衣服和被褥, 但凡值些銀錢的, 都被抄家的人拿了去,一點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