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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無事,畫著玩的。”殷盼柳道。
聞弦歌抬頭看著她,“柳姐姐,你是不是想師姐了?”
那一雙大眼睛,仿佛兩眼清泉,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殷盼柳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目光,“弦歌,我和阿音從小一同長大,有些情意是自然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很羨慕師姐呢。”聞弦歌伸出手,仗著膽子把手放在殷盼柳的手上,“柳姐姐,你能給我畫一張畫像嗎?”
“你想要?”殷盼柳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聞弦歌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實在讓人想欺負。
聞弦歌用力點頭。“可以嗎?”
“乖,你還小。”殷盼柳的手摸上聞弦歌的額頭,當然,她想摸的可不只有額頭。這個小丫頭大概忘了,很多年前,她在自己懷裡睡得憨實,口水流了自己一身。
聞弦歌失望地垂下眸子,她知道這是殷盼柳拒絕的委婉之詞。承雲公主的畫作雖然不少,但是人像畫卻不多。她有幸看過殷盼柳給她師父樂錦畫的一副半身人像畫,只覺得極為靈動,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師父的神韻風采。她一直嚮往,卻不敢去提。其實她不是個膽小的人,在國樂坊里也是個到處惹是生非的小魔星。可是在殷盼柳面前,一方面她是希冀著能和殷盼柳多相處一段時間,甚至是獨處,另一方面,她內心對於殷盼柳是有些害怕的。這種害怕是因為她怕自己不夠好,被殷盼柳所討厭。可是她越是想在殷盼柳的面前表現好,越是覺得自己不夠好。
“柳姐姐,我長大後,你真的會為我畫像嗎?”聞弦歌滿眼都是希冀的光。
“會的。”殷盼柳的手托起她的下巴,“我保證。”
天真如聞弦歌此時被殷盼柳的溫柔迷得暈暈乎乎,完全忘記了應該問問長大的期限是什麼。
“看你,下巴都是涼的。快去床上蓋上被子。”殷盼柳收了手,總覺得指尖那種滑膩的感覺太擾人心神。這個時候她已經十分確定,聞弦歌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
得了保證的聞弦歌乖巧聽話,立刻馬上床蓋上被子。過一會兒,殷盼柳拿了一塊乾燥的布巾走過來,幫她擦乾頭髮上的水珠。
“你到底是個侯府千金,雖然江湖之中不拘小節,可是你這樣子過來也實在不成體統。來我這裡還好,若是見了其他人,哪怕同是女子,也是失禮數的。”斗篷下的小小身子裹在單薄的裡衣之內,玲瓏曲線若隱若現,看得殷盼柳直搖頭。
此時的聞弦歌被殷盼柳身上溫暖的氣息吸引,只想著靠在殷盼柳的懷裡。那裡真的好溫暖,好舒服。
夜深人不靜。
殷盼柳抱著已經在自己懷裡睡著的聞弦歌,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絲緞般的觸感令人著迷。她動了動身子,聞弦歌立刻跟著動了動,真的像一隻貓一樣,一個勁地往人的懷裡鑽。
“你若是有心,我也不必這麼逗你了。”溫熱的手指改為撫摸聞弦歌柔嫩的嘴唇,一點一點,力道逐漸加深,仿若著迷。
“嗯……”聞弦歌似有所覺地動了動,“柳姐姐……”
殷盼柳的手指立刻收了回來,等了一會兒,發現聞弦歌並沒有醒,只是尋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不動了。
殷盼柳覺得有趣,將她小心抱住了,伸手戳戳這裡,摸摸那裡,弄得聞弦歌一會兒動一下,一會兒動一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滿,似乎要醒過來了。殷盼柳玩夠了,終於捨得將聞弦歌放下,讓她好好睡覺。
蓮衣早上過來服侍殷盼柳的時候,發現了床上的聞弦歌,努力克制自己驚訝的表情,儘量保持冰山臉。
“我感覺有弦歌在,你的面無表情都好了很多。”殷盼柳心情不錯,居然在打趣她。
“小宮主,您這是……”蓮衣實在不明白殷盼柳是個什麼意思。她的床榻可一向不許旁人上的。
“她還小,不用介意。”殷盼柳不經意地說。她從妝奩中取出一支竹葉簪,“今天戴這支吧。”
“是。”為她梳妝的蓮衣接過翡翠竹葉簪,端端正正地插在她的髮髻之間。
翡翠碧綠清透,水頭極好。做成竹葉形狀的簪子更顯得生機盎然,簪在殷盼柳的發間,素雅怡人,
蓮衣為她梳妝完畢,過來收拾妝奩。殷盼柳看到了一串粉玉髓的瓔珞,奇怪道:“這串瓔珞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我怎麼沒有印象?”
蓮衣並不是一直貼身服侍的人,所以也弄不清楚。不過她也覺得這粉色並不適合殷盼柳,而且殷盼柳也從來不帶瓔珞。
殷盼柳拿起那串瓔珞上下打量,努力回想,終於記起這是上次皇后生辰的時候收到的一套赤金攢絲的頭面。皇后將頭面分了,賞給幾個公主,賞給她的就是這串粉玉髓的瓔珞。這串瓔珞做工精巧,用的也是上等玉髓,可殷盼柳一不戴瓔珞,二不喜歡粉色,可以說賞賜得很不上心。而且和其他公主賞賜的東西也不是同一種類,她明白這是皇后在提點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就算她有公主的封號,終究和其他公主是不同的。
當時她收到瓔珞後,隨手就放到了妝奩匣子的下層,後來也沒在意過,沒想到荷衣摸不准她是什麼意思,這次收拾首飾的時候,居然還把這串瓔珞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