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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音忍不住看向殷盼柳,神情頗為複雜。
聞弦歌的笛子輕輕敲擊著每一顆佛珠。一開始顯得雜亂無章,但是很快,眾人就聽出來了,每一顆佛珠上的聲音都有不同。加上“暗飛聲”的聲音通透輕靈,如珠落玉盤,好聽極了。
聞弦歌用佛珠演奏了一曲誰都沒有聽過的曲子。演奏完畢,皇后滿意點頭。“不愧是樂錦大師的高徒,來人,賞。”
聞弦歌剛剛跪地謝恩領賞,還沒等起身,就聽見安國公夫人問:“這串佛珠是我府上進獻給太后的壽禮,怎麼會在你的手上?難道……難道是你偷的?”無怪乎安國公夫人會做出這種大膽的假設,畢竟無論如何,太后都不可能將這串佛珠賞賜給一個小姑娘的。
殷盼柳的眉目微微舒展,這下又好戲看了。
聞弦歌起身,“既然安國公夫人說這是府上進獻給太后的,卻不知府上如何得來這串佛珠的?”
第12章
安國公夫人冷哼了一聲,“太后壽辰,國公爺重金求得這串羅漢佛珠。此佛珠不僅貴重,還有一段傳說,是難得的祈福聖物,不是這樣的東西,我安國公府哪敢進獻給太后?”
她這話說出來就是為了顯示安國公府忠心皇室的意思。只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鎮武侯夫人已經白了臉色。
聞弦歌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露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願聞其詳。”
安國公夫人當著眾人的面將佛珠的傳說講了,眾人都頻頻點頭,也覺得此物神奇,乃佛祖賜下。太后禮佛,進獻此物最合適不過。
安國公夫人聽了眾人的議論,得意地望向了聞弦歌,“卻不知這串佛珠如何出現在聞三小姐手中的?”
一句話,把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聞弦歌身上。聞弦歌看了一眼不住發抖的鎮武侯夫人,“此乃亡母遺物,剛剛由太后賜回。太后體恤弦歌父母雙亡,賜還此物給弦歌留個念想而已。”
這一下,下面的議論聲有些大了。既然是前鎮武侯夫人遺物,如何會到了安國公手中?在場的夫人都是大宅門裡出身,這點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眾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鎮武侯夫人身上。
鄧氏不住用帕子擦著臉上的冷汗。當她看到聞弦歌拿出那串佛珠的時候,心裡就是一翻。這佛珠是她為了巴結安國公送去做禮物的。當時安國公夫人見了極為喜愛,說是進獻給太后做壽禮正合適。那段傳說也是她聽鎮武侯說過,於是為了顯示佛珠神奇,特意說給安國公夫人的。
不理會眾人的議論,聞弦歌跪地道:“皇后娘娘,此羅漢佛珠乃是亡母家中流傳百年的傳家之寶,當年外祖覺得此物代表夫妻和順,白頭到老,便給了亡母作為嫁妝。臣女自幼入國樂坊隨師父學藝,鮮少回家。數月前及笄回家居住,卻不知亡母嫁妝幾經易手,已經進獻入宮。臣女感念太后憐惜,賜還佛珠,臣女代已故父母感念天家恩德。”說罷,她規規矩矩磕頭三下,顆顆淚珠滴落在地。
“可憐聞三小姐一個女子,年紀尚小,亡母嫁妝尚無法守住,更遑論其他了。”一聲嘆息,說話的人正是殷盼柳。
“承雲公主這話臣婦可不敢接。”鄧氏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弦歌雖然是我的侄女,可是自打她回家中居住以來,臣婦自問沒有苛待過她。”鄧氏聲音發著顫,一副受了冤枉的樣子。
“既然如此,前鎮武侯夫人的嫁妝又怎麼會到了安國公府呢?”公冶音的聲音清亮,在場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府中曾經失竊過,弟妹的一些嫁妝就是在那時丟失的。這件事原本應該早點告訴弦歌,可是臣婦憐惜弦歌年紀小,不想將這些傷心事告訴她。這些年臣婦一直心中難安,夜夜無法安眠,數次想告訴弦歌卻又不忍心開口,誰又知道臣婦心中的苦啊?”鄧氏低頭用帕子掩面,眼看著已經傷心垂淚了。
聞弦歌抬頭,“多謝大伯母多年照顧,既然府中失竊,些許錢物弦歌不敢計較。如今得太后垂憐,能重新得到亡母遺物,已是感恩。懇請皇后娘娘為我伯母做主,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一直坐在上位的皇后原本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安國公的妹妹連雨夢被封為賢妃,在這後宮中頗有些勢力。出於制衡的考慮,她樂得安國公府出點亂子。可是聞弦歌如今一句話,直接把她帶了出來,此時她再不說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賢妃妹妹怎麼說?”皇后沒有急著表態,先把麻煩轉手給了賢妃。
賢妃坐在下首,她身穿鵝黃色宮衣,給人一種嬌俏的感覺。她的樣貌和連芳依有六成相似,都是很惹人憐惜的的女子。
賢妃半天沒有說話,其實就是不想攪和進這趟渾水裡面。一個聞弦歌她當然不放在眼裡,可是眼見著這件事裡面有太后,有殷盼柳,有鎮武侯府、安國公府,那邊靖國公府的大小姐也在幫腔,一個不慎就會得罪多方勢力。她是個聰明人,覺得自家就算進獻了羅漢佛珠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縱然是聞家的東西,大不了老實認個錯也就是了,如果一味嘴硬,怕是很難收場。
“皇后娘娘,臣妾的兄嫂心中只有對朝廷的忠心。佛珠一事想必是有些誤會,但是本意是好的。至於鎮武侯府的家事,臣妾一個外人,不好過問。”她把事情一推二六五,直接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