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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弦歌低下頭,“擔心有什麼用?我又不能進宮,公主也不來看我。”她從回京之後就再沒見過殷盼柳,之前前幾天聽公冶音說起殷盼柳的眼睛好了很多,基本無礙了,這才讓她稍稍放心一點。想起兩人一路上的朝夕相處,再想想現在隔著一道厚厚的宮牆,連見面都不可能,她就無比討厭京城。
樂錦知道這個小徒弟從小就莫名地仰慕殷盼柳,她不想阻止,也不想幫忙。一切隨緣吧。
自從聞弦歌得知公冶音要被父母送去和親,就一首曲子都彈不下去。樂錦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只好放她去國公府看看。
聞弦歌去了國公府,卻沒有見到公冶音。一打聽,公冶音儘早陪著國公夫人去城外的崇善庵上香去了,要晚上才回來。
聞弦歌想不通,師姐這是完全不在乎嗎?這種關鍵時候怎麼還敢出城?
撲了個空,聞弦歌也沒有心思再回國樂坊,索性帶著慶兒回了鎮武侯府。一路上聞弦歌總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可當她站在街上仔細尋找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小姐,您怎麼了?”慶兒對聞弦歌一會兒走一會兒停感到奇怪。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慶兒倒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聞弦歌發現了,問:“你怎麼了?”
“小姐,奴婢有個猜測,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慶兒年紀不大,卻是個精明的,聞弦歌一向很信任她。
“那你就說唄。”
“小姐,您說侯爺和大夫人會不會也像國公府一樣去爭取這次和親的機會啊?”慶兒在樂錦說起公冶音這件事的時候就想到了這種肯能。都是沒娘的小姐,公冶大小姐好歹還有國公夫人和宮裡的太后護著,自家小姐可真是孤苦無依了。除了國樂坊的樂錦大師就真沒什麼人真心為小姐著想了。
聞弦歌搖搖頭,“不會。就算大伯父一家再不待見我,大伯父總還在官場上,如果他們當真把我捨出去,就等著被同僚議論吧。大伯父只要腦子還清醒,就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
聞弦歌分析得沒錯,但是慶兒的擔心也沒錯。早在滎國使團進京的時候,鄧氏一聽到和親的消息就想到用這個機會解決了聞弦歌。理由非常單純,如果聞弦歌被封為公主去和親,那麼所有的嫁妝將由宮裡負責,侯府不用出一文錢。這樣不僅省下了聞弦歌出嫁的嫁妝,還能留下宋氏的嫁妝,侯府之前貪掉的那些嫁妝也都不用還了,這簡直就是一箭三雕的好計策。
鄧氏覺得自己是在優秀,竟然想出了這麼好的主意。可是當她喜滋滋去和鎮武侯聞釗說的時候,卻被聞釗一口回絕。聞釗之前就因為貪了弟媳的嫁妝一事被同僚恥笑,這次如果他敢把侄女獻出去和親,恐怕就不只是同僚的恥笑了,那些言官御史會直接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儘管他也通過這個念頭,但他為官多年,還是及時地懸崖勒馬,阻止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鄧氏的如意算盤落空,愈發看聞弦歌不順眼,加上聞弦歌一直在催要她娘宋氏餘下的嫁妝,鄧氏現在只是看見聞弦歌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面對家裡的困局,二小姐聞雲婷是從來不理會的。她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才女,清高傲物,當然要不食人間煙火。這些銀錢充滿了銅臭氣,她是絕對不沾的。唯有大小姐聞雲婉能夠和鄧氏同仇敵愾。聞雲婉因為鄧氏被皇后斥責的事最近也很少出門。原本京城名媛宴會上的常客,因為家裡最近過得不寬裕,沒有了新衣服新首飾,害得她根本不敢去參加。
“娘,您好歹是個長輩,這可是在咱們家,聞弦歌憑什麼這麼欺負您?娘,咱們得想個辦法除掉她才行,要不然她豈不是要越過爹和您在這個侯府當家做主了?”聞雲婉就看不上聞弦歌那副天真的樣子。在她看來,聞弦歌一點都不天真,如今看到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如果聞弦歌真的不諳世事,怎麼會對宋氏的嫁妝一直守著不放?
鄧氏點頭,“婉兒,別的娘都可以忍,可是讓她這麼鬧下去,不說咱們侯府的名聲,就是你和婷兒的婚事都要耽誤了。娘就你們兩個女兒,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沒教養的丫頭毀了去。”
聞雲婉聽到鄧氏如此肯定的語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娘,您有什麼打算?”
鄧氏冷笑了一聲,俯身在聞雲婉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聞雲婉聽後撫掌笑道:“這真是個好主意!”
“這件事別告訴你爹和你妹妹,有咱們娘倆就行了,人越少越保密。”鄧氏不放心地叮囑著。
“知道了,娘。”聞雲婉好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了。
對於鄧氏母女的謀劃,聞弦歌毫無所覺。她現在只是一門心思地擔心公冶音。
第二天,她終於在靖國公府見到了公冶音。“師姐,你已經三天沒去國樂坊了,師父和我都好擔心你。”她的眸子清澈,裡面滿滿的都是擔心。
公冶音拉著她坐到床上,“師妹,有你擔心我就滿足了,這些年來總算沒有白疼你。”
“師姐,你有什麼打算啊?”聞弦歌昨晚上一夜都沒睡好,一閉上眼睛就是公冶音出嫁和親的場面,嚇得她立刻睜開眼睛。如今她還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