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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有道理,她的演奏技巧再高超也得不到旁人的認可。一個樂坊出身的理由,就足以斷了她進入這個圈子的道路了。”
官家小姐閒來無事,無非就是風花雪月,比所有能比的東西。比出身,比樣貌,比才藝,將來還要比夫家,比兒女,比兒女親家。總之身在這個圈子當中,什麼都要比。被比下去的人就是眾人嘲笑的對象,出席不出席這個場合都是要被人背後嘲笑的。
聞雲婷自然不想成為被人嘲笑的人。所以她努力營造自己的名聲,不如人的儘量掩藏,竭力突出自己的才情。
說句實話,有時她也覺得厭煩,可是為了不成為別人的笑柄,她必須展示出自己最光鮮的一面,成為別人羨慕的人。
所以她一直搞不懂聞弦歌到底在想什麼。好好的出身因為去了國樂坊算是毀了。回到聞家後,如果聞弦歌能夠伏低做小,將來說上一門門第不高的親事也是可以的,偏偏聞弦歌鬧了要嫁妝這一出,自己母親那種性格是絕對不會容下她的。如此一來,聞弦歌的將來還有什麼指望呢?
離經叛道,聞雲婷年少輕狂的時候也曾想過。可是隨著年紀漸長,她知道那根本就行不通。一個女子,終究還是要依附家族的。如果被家族厭棄,縱然成了親也沒有了倚靠,夫家也會看不起的。所以,無論出嫁前還是出嫁後,女子都要依附娘家生活,這才是當今的生存之道。
聞弦歌這种放棄家族的做法,將來一定會自食惡果的。
聞弦歌回到自己的清越居,慶兒將帳本給她過目。
“這些東西……”聞弦歌指著帳本中的一溜首飾器物,“便是我不懂這些,也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上品。外公當年怎麼能拿這種東西給娘做嫁妝呢?”
李嬤嬤接話道:“小姐說得是。雖然奴婢沒有經手過夫人的嫁妝。但是當年在宋家的時候,老太爺可是提前兩年給夫人張羅嫁妝。凡是收入嫁妝中的必是珍品。光是淘汰下來的東西都比這些東西強上千百倍。大夫人真是欺負您不經事呢。”
慶兒嘴快,也憤然道:“劉嬤嬤說得對。奴婢們看著都不像話,這些東西材質粗糙,全都不加一起都值不了幾個錢的。”
聞弦歌將帳本交給慶兒,對劉嬤嬤說:“明天一早你去請了管家,將這些東西一併都抬去當鋪當了。”
慶兒和劉嬤嬤面面相覷。就聽聞弦歌繼續說:“不是我娘的東西,留它做什麼?”
劉嬤嬤領命出去了。聞弦歌又招呼慶兒過來,“我有事要師姐幫忙,你替我跑一趟靖國公府,一定要親自見到師姐。”說著,她寫了一張字條交給慶兒。
靖國公府,還在病重的公冶音接到慶兒送來的字條,笑得岔了氣。
“回去告訴弦歌,這件事我會辦妥,讓她放心吧。”
第二天,劉嬤嬤請了聞府管家聞盛一同抬著所謂的嫁妝去了京城裡最大的一家當鋪永寧當。
當鋪掌柜的一見是鎮武侯府的人,立刻讓人把東西抬進後院。聞盛是聞釗的心腹,也是個人精。知道今日之事必然有蹊蹺,於是不動聲色地看著。
當鋪掌柜和夥計一樣樣評估著抬來的東西。幾樣東西過手後,掌柜抬頭看了眼聞盛和劉嬤嬤,不過沒有說話,繼續開始估價。
半晌過後,掌柜將所有的東西都估了價,正要一件件說給聞盛和劉嬤嬤聽,就聽劉嬤嬤道:“掌柜的,我就是個奴婢,替我家小姐過來典當的。煩請掌柜的將東西的價碼一樣樣寫在紙上,回去我也好和我家小姐有個交代。
掌柜聽了點頭應允。不一會兒,東西的單價已經一一記錄,最後是總價。幾大箱子東西,一共當了一千多兩。掌柜的生怕是自己眼拙,沒有看出好東西。畢竟侯府當東西,怎麼也不該是這個成色。
劉嬤嬤看到總價後,並無異議。“盛管家,您老看看這對不對呀?”
聞盛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整個嫁妝這件事都是鄧氏一手包辦,因為聞釗不管銀錢,所以聞盛也儘量不去沾這些,免得鄧氏懷疑,給聞釗惹麻煩。如今看到這麼多東西當了這麼點銀子,聞盛已經明白了三小姐的意思。這就是打臉,活生生打了鎮武侯府的臉。
“永寧當算出來的價格,從來都是公道的。”聞盛選擇了明哲保身。這件事有宮裡的人插手,鄧氏還這麼敷衍,眼見著是作死的行為。聞盛是聞釗的心腹,不是鄧氏的心腹,鄧氏他能保則保,保不了就該及時捨去。
劉嬤嬤喜滋滋地說:“盛管家說得是。那就這樣吧,煩請掌柜的兌成銀票給我,有勞了。”
永寧當金字招牌,辦事十分麻利。很快就拿了銀票交給劉嬤嬤。劉嬤嬤特意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偷偷塞給聞盛。
聞盛怔了一下,“劉嬤嬤,這是何意?”
“盛管家,這是小姐的吩咐。小姐說您多年在侯府忙裡忙外,小姐雖然回府,每日依舊要出門,將來免不了要麻煩您,這不過是點心意,您老可別駁了小姐的面子。”
這就是要結一個善緣,聞盛明白。他收了銀票,“三小姐實在客氣了。她是主子,我是奴才,但有吩咐,哪敢不從的。”
回到侯府,聞盛先把這個消息透給了鄧氏。鄧氏今日出門去參加其他府的宴會,剛剛回來。一聽到這個消息,鄧氏就覺得腦袋裡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