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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天賦。她在音律上的天賦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只是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而已。”殷盼柳一邊說,一邊站在窗邊,她身邊的桌子上已經出現了一幅畫,畫的正是聞弦歌和小花一起吹葉子的樣子。畫上的少女嬌俏可人,粉衣黑髮,手裡一片綠色的葉子,極為靈動。
蓮衣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畫,心說小宮主在繪畫上的天賦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不知道她有沒有意識到。
殷盼柳低著頭看了幾眼自己的作品,搖搖頭,將墨汁未乾的宣紙交給蓮衣,“收著吧,別讓她看到。”
蓮衣急忙接過來,小心吹乾墨跡,還要時刻提防聞弦歌,總算趕在聞弦歌進門前捲起來收好了。
聞弦歌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小花坐在院子裡的小竹椅子上吹葉子的圖畫。
“柳姐姐,我呢?”聞弦歌瞪著那張畫,為什麼沒有她?
蓮衣識相地低下頭。
“你不覺得這樣的田園風光里,並不適合放進你這樣的侯府千金嗎?”殷盼柳一本正經地說。她不僅說,還拉著聞弦歌過來看,說什麼色彩啦,風格啦,構圖啦,巴拉巴拉,成功把聞弦歌繞了進去,最後她傻傻地跟著點頭,“確實不適合把我畫進去。”
小花得了一幅畫,高興得去給她娘看。她娘看了畫上的落款印章,嚇得扔掉了手中的針線笸籮。
“娘,你怎麼了?”小花也被嚇得不輕。
“這……這畫是誰給你的?”小花娘抓著小花的手問。
“就是那個青色衣裳的姐姐,她剛剛畫的。”小花老實地回道。
小花娘又拿過來那副畫的落款細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她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讓小花把散落在地上的針線都撿起來,她去了東廂房。
蓮衣聽到有人敲門,過來打開門,竟然是小花娘。
“大姐,有事?”蓮衣問。
小花娘的嘴唇有些顫抖。“請問,裡面的可是穎王之女,承雲公主?”
蓮衣皺眉,不置可否。屋子裡的殷盼柳和聞弦歌互相看了一眼,殷盼柳道:“蓮衣,讓大姐進來說話。”
小花娘進了房間,對著殷盼柳跪地磕頭,“奴婢倩雲參見公主。”
這一句話驚了在場的三個人。“倩雲?”殷盼柳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記得的所有名字,終於想起來,她在兒時確實聽過這個名字,那是在太后的延壽宮裡聽太后說的。
“你是父王的貼身宮女倩雲。”殷盼柳皺起眉問。
“正是奴婢。” 倩雲流著淚說,“奴婢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公主,奴婢就是死也無憾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殷盼柳對於倩雲的了解也僅限於一個名字。她的父親穎王病故的消息傳來時,朝堂上,後宮裡,暗流涌動。大家都在關心他們最看好的穎王沒了,還有誰能名正言順地去爭位?一個小宮女的消失,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太后注意到了。
穎王是太后的幼子,自然偏疼一些。穎王病逝,對於太后的打擊太大。屹立後宮數十年,太后還是能夠穩住心神的。她一方面悉心照顧年幼的殷盼柳,一方面了解了情況之後,秘密派人前往邊關調查,生怕穎王是被人所害。
秘密調查持續了一年之久,所有的一切都表明穎王確實是病逝。事實清楚明了,沒什麼可懷疑的。唯獨有一點,就是穎王的貼身宮女,當初陪著穎王一同前往邊關的倩雲失蹤了。這件事一直沒有查出來,後來在某一年的穎王生辰之時,太后和身邊的江吟姑姑議論起這件事,倩雲這個名字才被殷盼柳聽到。
當年邊關的事,既然穎王沒死,那麼倩雲怎麼會失蹤?殷盼柳多年居於宮中,就算回到霜火宮,其實也和穎王說不上幾句話。或者說,對於當年的事,父女兩人都沒有多談的意思。
“你怎麼知道是我?”殷盼柳問。
倩雲道:“奴婢多年服侍王爺,對於他的印信最為了解。公主的落款提字上有祥雲圖案的雲字,世人只道和公主的封號有關,奴婢卻知道這是公主用來紀念王爺的。”那個祥雲圖案的雲字,確實是殷盼柳為了特意沿用了穎王的,她覺得總要有點什麼東西,是能時時提點自己到底是誰的。
“那麼你又如何證明你的身份?”殷盼柳很謹慎。
倩雲從自己的衣襟里取出一塊腰牌。“回公主,宮女出宮必要領取腰牌。當初奴婢隨穎王開府出宮,太后特地賞了奴婢這塊腰牌。這與尋常腰牌不同,是當年宮中特製的一批,專門賞給隨主子出宮開府的奴婢的。”
蓮衣結果腰牌交給殷盼柳。殷盼柳看了幾眼,她是繪畫名家,對於雕刻也十分在行。這腰牌是用上好的木料雕成,雕工精美。上面還刻著大內的專有記號,做不得假的。
殷盼柳將腰牌重新交給蓮衣,示意蓮衣送還腰牌的同時把倩雲扶起來。“坐下說話。”
倩雲也沒多客套,在椅子上規規矩矩地坐了。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殷盼柳問。
倩雲嘆了口氣,“公主,當年奴婢隨王爺出京遠赴邊關,到了邊關就看到聞侯爺身受重傷依舊勉力支撐的樣子,奴婢欽佩不已。王爺見聞侯爺身邊沒有合用的人手,就派了奴婢過去服侍聞侯爺。奴婢過去之後,剛好遇見聞侯爺的哥哥前來送藥。奴婢既然是王爺派過去的,必然要事事上心,物物經手。”她並不知道在座的這個粉衣小姑娘是誰,所以當年的事情就這麼沒有一點鋪墊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