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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雅思聽他呼吸並不均勻,知道他沒有睡著,「電話打過了嗎?說了點什麼?」
不回答。
「這麼晚不睡,在等我啊?」自覺自己剛剛語氣不太好,忙了一天洗完澡舒服下來的康雅思對身邊人討好道,哎,為什麼對他就是心軟得不行,難道大三十歲的那個人是我?!
「……」
還是沒回應,不說拉倒!康雅思從自己身旁的床頭柜上拿過一本時尚雜誌翻閱了起來——賀峰吩咐傭人每天在康雅思床頭換上最新訂閱的時尚雜誌,不管她在不在家,長期還是短期不在家,雜誌還是每天在換新……她愛美,而他,透過雜誌念她……
賀峰突然轉過身,輕輕拱到了康雅思懷裡,她沒有推開他,沒有問他在幹嘛,僅僅默契的騰出一隻手攬住了他,兩人沉默的擁抱著,她覺得他今天似乎顯得特別脆弱,可能是因為生病的原因……
她小心翼翼的單手翻著書頁,其實他這樣,她也沒心思看雜誌……
過了幾分鐘,康雅思在想他要躲在她懷裡多久,還是他就這麼已經睡著了。
賀峰的胸口突然抽動了起來,伴隨著他低低壓抑的嗚咽聲……
他哭了……康雅思驚覺……從第一眼認識到現在,他從沒在她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睡覺從來很安靜……
「在菲律賓,那是一幫窮凶極惡的暴徒……他們脫我衣服,打我,羞辱我,不給我吃的,不給我覺睡,灌我喝髒水……」昨天鄭少宇的那通電話,激起了他對那段人生中最慘痛經歷的回憶。
康雅思目瞪口呆的聽他陳述,他是第一次跟她提起那次綁架的詳細內容,雖然心為那幾個驚悚字眼抽痛的仿佛就要生生扯出體外一般,抱著他的手,早已顫抖不止。但康雅思這次沒有阻止,她知道,有些事,還是發泄出來好,人會舒服點,一直扮笑臉,是很辛苦的。
「我好怕,Jessica,那時候,我真的好怕……」
「每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怕的,我也經歷過,是你孤身一人來救我,你很勇敢,Martin,我怎麼會不知道。」康雅思扔掉雜誌,低下頭,用衣袖抹著他的淚水。「我很高興你說出來。」
賀峰還在壓抑著顯然已經決堤的情緒,肩膀聳動,還在止不住的嗚咽,點了點頭,續道,「菲律賓回來之後,我沒辦法再相信任何人,我裝了全屋監控,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看監控,我那時真的……一點……自信……都沒……我真的……那段時候……委屈……了……你……原諒我……原諒我……」
康雅思也留下了眼淚,但只是心疼他,那時候自己受的委屈,她已經開始不記得了,她只知道現在她還要給他依靠,所以她忍住,沒讓自己哭得比他還凶……
「我表面還是很自信、甚至霸道,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裝出來的,我很怕你看出來,我很怕你會用可憐的眼神望著我,我已經回不去從前了,我是陰影里的一隻狗,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在陽光下,而我只能躲在陰影里,Dr. Ho告訴我,每個笑得燦爛的人背後,都有一片陰暗面,要接受它,接受它是自己的一部分,接受那樣的自己,但是為什麼石泰禾就沒有,他是徹徹底底的陽光,我嫉妒他!!我覺得,你和他在一起,你也會是那個陽光的少女,是我連累了你……」
「但是有時候理想的對象,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是不是?」康雅思捧住他的臉笑道。
賀峰吸了吸鼻子,也笑了一下,那句話是他去畫廊偶遇,在自己對她的感覺都沒摸清的情況下,便故意撬走了她的男朋友……
「他們在智商上贏不了你,就只好用暴力來對付你,我們不可以屈服的,Martin,沒有陽光有什麼要緊呢?你有我啊!我有體溫啊!你可以抱緊我的!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厲害最厲害最厲害的那個,我康雅思,不後悔嫁給你賀峰。你說,夫妻之間不僅要分享開心的事,更加要分享不開心的事,是嗎?」康雅思摟抱住他,緊緊的,到現在她才覺得,生意做得再大如果保護不了身邊人,一點用都沒有,賀峰活著時候她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但她發誓,她丈夫走後,她一定會一查到底,要有份參與這起綁架的人,一個一個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錢,她有大把,時間,他走了,她有餘生,全都用來做一件事,她也願意,那些人就祈禱賀峰能夠長命百歲吧!生意什麼的,去它的吧!她又不是很喜歡做生意。
「在Dr. Ho那治療心理創傷那段時間,她把我的自尊、自信打崩再重塑,那個過程很痛苦……」時至今日賀峰說起,仍舊在止不住的顫抖,「它要我再直面內心最深刻的恐懼,我在那裡哭泣了很多次,我心裡只是想著你,讓我堅持了下來……我還記得我說過,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不可以食言的……」
「Martin…」康雅思情難自禁的吻上他的薄唇,手向他身下探去……
賀峰側頭躲開了,抓住她的手,「不要今天,會傳染給你……」
「我就要今天,我要你好好陪我每一天……」
深吻,彼此雙方的口腔中都有鹹鹹的苦澀味,那是淚水滑落唇齒間的味道,但兩人只嘗到幸福。(脖子以上可以的吧,不過接個吻而已,管理員大大請睜隻眼閉隻眼)
第二天醒來……
「老公!醒啦!早晨!」康雅思在他額頭扣下一吻,笑看著他迷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