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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能。
為了討好客戶,「現實世界」里,我曾經一起去飯局陪酒,那時我才知道我遺傳了我媽媽的體質,對酒精過敏,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人生中難得的「長處」,我說話做事總是擅長「不討喜」,我又一次掃了別人的興,我記得那些從脖子處開始蔓延的大片紅疹,很癢,我抓破了皮膚。
我大口地「呼吸」,我大聲地「喊叫」,我拼命地「伸手」。
遊樂園嘈雜的人聲重新灌入耳朵。
我沒有大口地「呼吸」,我沒有大聲地「喊叫」,我沒有拼命地「伸手」,實際上,我呆站著,被「臨時監護人」摟在懷裡,塞在嘴裡的手帕是唯一的「真實」。
頭上多出的觸感,是伊路米在摸我的頭。
我望著他,恍若隔世。
「媽媽知道甜點的事了。」他說。
「因為刷卡的消費記錄。」他說。
「不過我們可以暫時不用回去,爸爸說任務截止日之前剩下的時間,我們可以自由支配。」他說。
他把我嘴裡的手帕扯了出來。
「任務結束,我們可以去玩了。」他說。
他握住我的右手,冰冰涼涼的。
他牽著我,在人群中走啊走。
走到了湖邊。
太陽低垂,像天空灼熱的眼淚,隨時要滴進湖裡。
吹了一會風,我回過神,順著伊路米的視線看去,看到湖邊的遠處,有一個眼熟的身影,是我們連續跟蹤了四天的目標的身影。
俗話說,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
失去妻兒的中年男人,獨自站在湖邊,身邊沒有看到保鏢,或許是被他支開了,或許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待命。
「他不會是想死吧?」伊路米問。
「我們要不要救他呢?」伊路米問。
「???」你是誰?你是伊路米·揍敵客嗎?你不會也是空降角色吧?!!!
「他要的話,也會委託我們家嗎?」伊路米看著我,「我們殺了他的家人,他卻會反過來給我們錢。殺手,真是個好工作呢。」
「……」是伊路米·揍敵客本人沒錯了。
不愧是你,揍敵客家的長男,職業殺手界的敬業模範,伊路米·揍敵客。
「如果我有名片就好了,這個時候很適合向他遞名片。」伊路米說。
「……」別人剛死了妻兒,你就去毛遂自薦,推銷業務嗎?看看氣氛,做個人吧!伊路米!
伊路米似乎真的有動身前去推銷業務的打算,我在牽著的手上用了點力,讓他重新看向我這邊。
「不要多此一舉。要低調,伊路米。」我用唇語說。
「……」他想了想,收回腳步,「好吧。姐姐說的沒錯。」
比起遊樂園的娛樂項目,伊路米對「觀察目標的後續生活」這個「娛樂項目」更感興趣。
來都來了,我百無聊賴地在隱蔽處仰頭看月亮,聽樹林中的蟲鳴。
啊,lolita洋裝真是好,長袖長襪的,而且旁邊有個穿短褲的伊路米轉移火力,我不用太擔心蚊蟲叮咬。
玻璃窗的撞擊聲令我條件反射地望向聲音來源,那棟私人別墅,那棟剛死了妻兒的中年男名下的私人別墅。
原本拉緊的窗簾,被其中衣裳凌亂的女人壓往一邊,以我的角度和眼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在做什麼。
「???」x2
啥?這麼刺激嗎?不,你們在幹什麼?!
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席巴你不會也是這種人吧!「工作忙」是渣男最常見的藉口,你的殺手工作是真的忙嗎?!
等等,我差點忘了觀眾不止我一個。
我一個人看愛情動作片,可以。
帶著兒童看愛情動作片,不行。
我伸手擋住了伊路米的視線,向他擺出嚴肅的表情。
「怎麼了?」伊路米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疑惑。
該跟他解釋何為生命的起源嗎?
不不不,對於兒童,這話題有點超綱了,我沒問過相關問題,揍敵客也沒教過我,我突然「無師自通」太可疑了。
我決定用最省事的解釋,用唇語說:「沒經過當事人允許,就觀看別人的裸體,這太不禮貌了。」
「……哦。」伊路米想了想,「這樣的話,在目標洗澡的時候,不就不方便動手了?」
夠了,伊路米,別這麼愛崗敬業好嗎?你的基裘媽媽要是聽到了,肯定會被你感動到哭泣。
「任務歸任務,我們現在做的是單純的偷窺。」我好歹是有一點底線的,一點點,「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我想回去睡覺了。」
「恩。」
伊路米在這方面姑且是個正常的兒童,對愛情動作片不感興趣,聽從我的建議,毫無留戀地和我一起離開了。
剩下的三天假期,我和伊路米一起到處吃吃喝喝玩玩(AA制)。
不光是我,伊路米也因為五千萬戒尼的進帳,顯而易見的心情特別好,總算有了點普通兒童的愛玩習性。
甜點隨便買,零食隨便吃,反正基裘的懲罰早就定下了,橫豎是個死,不如索性放飛自我,虱子多了不怕癢。
死之前吃頓好的,吃飽了好上路。
[忍飢挨餓:3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