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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念」強化的金屬鉤釘入鋼筋混凝土的牆壁猶如刀切豆腐,在飛向附近大樓高層的途中,她將手中的寬刃刀直直地擲向飛坦。
飛坦在刀刃穿過他身旁時抬起手,握住了刀柄。
之前飛坦把刀扔出去,用於割斷默爾絲的繩索,現在默爾絲立刻補上了遊戲道具,說明遊戲道具可以是一次性消耗品。飛坦估計她最多可能有九百多個備用品。
默爾絲是個難以滿足的傢伙,從她常備過剩物資的念能力就能窺知一二。
九百九十九。
她說她喜歡這個數字。
飛坦想,可能是因為這個數字代表「完成」和「圓滿」。
這兩個詞……飛坦並不喜歡,因為「完成」和「圓滿」意味著「結束」和「終點」,太無趣了。
但默爾絲追求的就是這種東西,或者說,她渴望死亡。
飛坦無法理解她的追求,在飛坦看來,死亡不需要追求,死亡是每個人必然會迎接的結局。
就把這當作她的愛好來看待吧。飛坦也不是沒見過喜歡求死的傢伙,況且,這世上比「求死」的愛好更怪異,更偏執,更變態的愛好……數不勝數。放在一起比較的話,默爾絲倒是格外正常的一類了。
最重要的是,直至今日,她不是還活著嗎?
人類的軀體是所有生物中較為脆弱的一類,但人類生命力的頑強程度居於上游,只要有一絲生機,人類就會活下來。
默爾絲的腦子裡,假如真的充滿百分之百的「求死欲」,她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如果她誠心誠意想死,那麼……
飛坦非常樂意親手送她去死。
無視遊戲道具的消耗後,飛坦的戰術運用越發自由。
金屬鉤既可以是固定借力點的道具,也可以是攻擊用的中距離武器,連接著的繩索還可以用於綁縛。
寬刃刀既可以是近距離攻擊用的武器,也可以是投擲類武器,還可以插入牆壁,製造落腳點,或者當成減速道具。
……玩法有很多。
相應的,默爾絲也向飛坦展示了她利用金屬鉤發射裝置,在不同的力與力的牽引下,慣性、離心力、向心力、反作用力等等,使她的動作表現比陸地上更為靈活多變。
兼具柔韌與力量的軀體,支持她在空中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尤其是她在空中流暢地轉動身體和旋轉的時候,宛如在跳華爾茲。
恩,如果能忽略她手中的刀刃堪比飛艇螺旋槳,可以將人絞碎……這一點的話……
但這樣就不能稱之為「舞蹈」了嗎?
默爾絲裹著銳利的風逼近飛坦。
不,這不是更優美了嗎?由繩鉤拽著,飛速後退的飛坦想。
在空中轉動身體和旋轉主要考驗腰部的發力。
默爾絲的腰……嘖,她不是已經展示過很多次了嗎?
大樓的玻璃窗近在眼前,飛坦踏破玻璃,穿過大樓,往大樓另一邊的玻璃窗奔跑。稍晚一步的默爾絲與他間隔五米左右的距離,差不多是並排和他一起往前奔跑。
砰!
她第一次開槍,子彈在飛坦的眉骨附近擦出一道灼燒的痕跡。
解鎖新武器,意味著遊戲難度提升了。
這是她的認可。
飛坦無所謂被任何人肆意評判,畢竟這世界處處存在評判,弱肉強食。
所以他只是在享受危險刺激的興奮之餘,身體又添上一絲燥熱。
該死。他該死地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即使他十分清楚,默爾絲僅僅將他定義為「玩伴」。
但那又怎麼樣呢?
他不可能如通常概念一樣去愛人,默爾絲恐怕也無法以通常概念去愛人,所以他們實際上仍是同樣的異類——扯平了。
他們的未來會變成怎麼樣,根本無所謂,因為他是亡命之徒。
只要得到眼前想要的,就已足夠。
儘管身為據說「謊話連篇」的變化系,飛坦的欲望總是誠實且直白的。但要實現欲望的關鍵在於,他需要獲得遊戲勝利。否則這女人又要沒完沒了地先洗澡和刷牙。真是的,他平時又不是沒有洗澡和刷牙。每次無論如何都要來這套「洗禮」儀式,相當敗壞他的興致。
比起沒有人味的仿真娃娃,他更想嗅到默爾絲血與汗的氣味。血味與汗味有什麼值得避諱的嗎?活人的血液才會流動,活人才會流汗。默爾絲應該是活生生的人。
玩娃娃倒是符合俠客的癖好,嘖,操作系。
電力與手機信號雙雙斷絕的夜晚,人們恐慌的傳播速度比任何事物都要更快。當城市裡不斷響起(默爾絲的)槍聲,混亂便將其認作了發令槍,以槍聲為圓點,向四周蔓延。
「市長剛剛被殺了」、「這座城市會變成敵國入侵的戰場」、「下一波就是大規模生化武器襲擊」等等荒誕不經的謠言不脛而走,少部分人選擇躲在自認為安全的地方,更多人則紛紛涌到街上,想要逃出這座城市。
人實在是太多了,警方維護交通秩序的努力瞬間付之東流,擴音喇叭里的喊話沒人聽得進去,交通錐被推倒,交通指揮棒被人群踩在地上,本就糟糕的交通狀況因此徹底陷入癱瘓,一輛車都走不了,人們只能提著行李下車,往離開城市的方向步行。
造成這場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對此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