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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咬緊牙關]這個技能的含義,與疼痛等級挺像,而比較公認的疼痛分級最高是10級,故以此類推。
不過這是我個人猜想,僅供參考。
以我在「現實世界」看同人文的閱歷,我知道有一種類型是主角死了以後,會繼續轉生到同一世界的另一個角色身體裡。這種類型將具有大量的可操作空間和自由度,很適合作為配置,那我就能夠藉此否極泰來,輕鬆登頂。好逸惡勞的我不禁心存妄想,確認除天花板以外的場景。
於是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角色:伊路米·揍敵客。
他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沒有看放在膝蓋上的書,一雙無機質的黑色貓眼,凝視著我。
「你醒了,姐姐。」他禮貌地說。
「……」我就知道我不會有那麼好運。
哦,歡迎玩家「默爾絲·揍敵客」繼續體驗揍敵客路線,請盡情享受……
享受什麼?
社畜的有限燃料已經燃盡,社畜累了,社畜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願想。
仇恨?
哦,如果伊路米是個可以隨便殺的普通NPC,我敢說他的墳頭草早就七尺高了,我還會在他墳頭開party,蹦迪慶祝。
他是誰?他是職業殺手界的一顆新星,智力超群,實力一流,連我都看得出他過人的天賦。
我是誰?一個陪練,頭腦不好,天賦也不怎麼樣,性格軟弱,容易退縮。
關鍵是他們揍敵客免疫毒素,想越級暗算給他投毒也不行。
「……」自知無能為力的時候,仇恨是件挺沒意義的事情。
我不是酷拉皮卡,伊路米不是庫洛洛,我們之間的仇恨不是慘無人道的「滅族」。
我不過是失去了一隻鷹……是的,不過是一隻鷹,一個寵物而已。
為了一個寵物,我就要殺一個「人」嗎?
是我……太衝動了。
我不會感到憤怒了,伊路米就是個按照原著設定行動的劇情用NPC,不值得浪費感情。
他罪不至死,但我不會原諒他,絕不。
從床上坐起身,脖子上缺少的重量,令我立刻摸向胸口,「……」
我的哨子,我的哨子不在了!
「要哨子嗎?」伊路米抬手指向床頭的柜子,「在這裡。」
他抬起手的瞬間,我幾乎是搶奪般地迅速抓起放在柜子上的哨子,握在拳頭裡,由於太過用力,哨子不規則的邊緣硌得我有點疼。
可是,這個哨子,好像沒什麼意義了,因為鷹已經死了。
「我沒有碰。」伊路米看見我稍顯激動的行為,解釋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歡被人碰哨子。」
呵,你還知道我最喜歡我養的鷹,但你照樣殺了它,你這個人渣!
話雖如此,整個世界目前恐怕只有我認為他是人渣。
他五官柔和,皮膚很白,一點不凶神惡煞或者猥瑣粗鄙,又黑又大的貓眼因為無神,顯得他這個小孩有點呆而無害。
而且他總是坐得端端正正,規規矩矩,一看就是個很乖很聽話,教養優良的小孩。
「……」我不禁想起揍敵客家的禮儀課。
出生平民的我,禮儀半點沒有,蹺二郎腿,抖腿之類的習慣是我的老毛病了。
「現實世界」里長期伏案工作,我坐著還會習慣性駝背。
幸好我是小孩,一開始有這些壞習慣也不會令人起疑。
儘管揍敵客家的禮儀課教的內容稱不上繁文縟節,還很普通,比如走路要昂首挺胸,坐姿要筆挺,吃飯不要發出聲響之類的,很簡單,都是些小細節,但我維持多年的壞習慣哪能這麼快改掉,為此我不知受了多少懲罰,才糾正了過來。
尤其是握筷子的習慣,「現實世界」里我從來沒用過正確的姿勢。
我和我的家人都覺得只要能夾穩菜,姿勢正不正確無所謂。
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嘛。
可惜揍敵客不這麼想,他們列出來的每一條家教,我必須全部遵守。
你們做職業殺手的咋還講究這些虛的?!
不如多花點工夫在職業技能上。
……真麻煩!
話又說回來,不知道伊路米是什麼時候坐在這裡的,待了多久,做了什麼。他不是個三觀正常的小孩,稍微想想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是得到媽媽和爸爸的准許,才進來姐姐房間的。」他合上膝蓋上放的書,說道,「為了完成『與姐姐和好』的任務,我會努力的。」
嘖,「任務」這用詞,你也太直白了吧!誠實得令人感動。
我覺得他那本書就是個擺設,因為我看到封面上的書名是《愛的教育》。
別吧,伊路米,不要這樣,這不符合你的人設,你是不是想笑死我,好讓我早點結束這款「異世界轉生遊戲」?
我覺得還是《解體新書》這種特殊專業書籍更適合你。
「恩,我是長得比較像媽媽的。從昨天的表現來看,姐姐確實更像爸爸呢,稍微把我嚇到了。」伊路米盯著我的臉,語氣毫無起伏,所謂「嚇到了」的稱述聽起來格外的虛假,「對不起,姐姐。我是真的好好自我反省過了。雖然不是很能理解姐姐的心情……我以為姐姐只是會不太高興。姐姐那麼生氣,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反正他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鷹死不能復生,他做的是不可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