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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什麼事都不主動做,就不存在犯錯!
還有個顧慮就是,我很擔心我以後會變成席巴那樣渾身肌肉的角色,所以凡是鍛鍊力量的訓練,我都不敢太努力。要是不慎變成金剛芭比,豈不是比殺了我還痛苦?!
每次基裘說我哪裡不如伊路米的時候,我一向是非常欣慰的。
我不是個求勝心強的人,因為我在過去的人生里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平庸,鹹魚式的躺平才最適合我。
被伊路米超過是件好事,他在原著設定中,是未來年輕一代里一流高手行列的角色,天賦絕對不低,我才比他大一歲,比他差不丟人,反而很正常。
我的消極是由於心態,我的猶豫則是不適應。
回顧我「現實世界」里的人生,我是那種不懂拒絕,容易被人占便宜的類型。從小學同學,再到大學室友,總是找我借各種東西。一個橡皮,一張紙,一段透明膠,一口熱水,一塊手錶,一個電吹風,一對耳機……都是借一些日常用的小東西,我覺得我沒理由不借給他/她們。
有一天我的電吹風壞了,一個天冷的時候會找我借電吹風的室友,隔了一天就突然有了她自己的電吹風,那時我才明白我是個傻子。
再後來我才知道這叫做「性格軟弱」。
是的,我很軟弱,是食草動物,軟綿綿的,和我喜歡的兔子玩偶差不多。我說話做事都會先看人臉色,別說打人,我連當面罵人的事都沒做過。
升級技能我可以用遊戲的心態去面對,所以我能樂此不疲地追獵動物,練習有原著情懷加成的技能[偷心]。
可到了與人對戰的時候,比起先觀察對方的動作,我更容易下意識地先觀察對方的臉色,一耽擱,一猶豫,我的反應就會慢上一拍,這無疑是致命的弱點。
特別是看到外表不好惹的對象,我內心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退縮。
我根本勝任不了殺手工作,頭腦也不好,我是個沒用的人。
事已至此,我之所以每天看似努力進行各種訓練,不過是在混日子,盡人事罷了。
唉,到頭來,就算我願意奮鬥,我也成不了殺手,我太缺乏相關的心理資質,揍敵客很看重多年積累的行業信譽,像我這樣的能否有上崗打下手的機會都難說。
越說越沒勁,不提了,姑且把提升技能等級當成短期目標吧,讓我好歹多一點動力。
基裘的懷孕跡象如今很明顯了,真是準時,就和原著設定一樣,每六年生一個,這回要生的是第二個兒子糜稽,希望他的出生能分散一些基裘的注意力。基裘的精力過於旺盛,兩個孩子她完全顧得過來,我幾乎沒機會離開她的關注,做什麼都感覺會被她盯著,更導致我在規定必做的事情外,任何別的事都不想做了。
「默爾絲,集中注意力!」基裘也不怕動了胎氣,又尖叫起來,「不行!默爾絲!你怎麼還是改不過來!!!!」
以她的實力,當然知道我會不自覺地先觀察對手的臉色。她試過讓我的對手蒙住臉,來讓我逐漸改掉習慣,而我的這個習慣可是在「現實世界」里維持了十年以上,幾乎變成了我的本能,哪會這麼容易改掉?
後來她改變方法,要我蒙住眼睛,僅憑藉聲音、氣味和空氣流動來戰鬥,等我好不容易適應了這種方式,再拿下眼罩,結果我又重蹈覆轍,仍是先觀察對方的臉色。
伊路米的專業課程是全權交給席巴的,她不想再失去對我的教導權,所以不曾求助於席巴。她用盡了她各種想得到的方法,從身體到精神,軟硬兼施,卻收效甚微,最後就有點歇斯底里了。
她歇斯底里的樣子很像我「現實世界」的母親,我不由得同情她,但無論我怎麼感到抱歉,我依舊和「現實世界」里那個不中用的女兒一樣,在這裡也是個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女兒」。
「我可以……蒙住眼睛。」我用唇語對基裘說,「這樣我就可以……」
「這不行!你必須改掉你的壞習慣!」基裘滿腔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燒。
她看了眼與我陪練的管家,那名管家在她遷怒的濃厚殺意之下惶恐地深深埋下頭去,然後她突然笑了,大概是氣急反笑吧?
「默爾絲,你是在恐懼嗎?」基裘一手護住她隆起的腹部,一手托起我的下巴,「恩,你雖然不怕死,但你恐懼我……不,不僅是我,你對其他家人,噢,甚至對區區一個下人,都有種莫名的恐懼。真奇怪,你根本沒必要恐懼,這裡沒人會傷害你。你應該也清楚這一點。」
「來吧,來證明這一點。」基裘對與我陪練的管家命令道,「該展示你對主人的忠誠了,不要反抗,讓默爾絲取走你的心臟。」
為了配合我的身高,管家雙膝跪地,解開身上的黑西裝外套。他的心臟與我就隔著一件襯衫和一層血肉,加起來的厚度遠不如某些動物的皮毛,是目前的我可以成功使用技能[偷心:2級]的對象。
被命令去死也能如此毫無牴觸地照做,連我都不一定做得到。他真是溫順啊,說好聽點是忠誠。看著他平淡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自知身不由己,接受了命運安排的社畜。
有句話說得好,真正的自由不是放縱或者為所欲為,而是擁有拒絕的權利。
「……」我試圖拒絕,對基裘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