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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美哉的就是孟家,尤其是孟佩南。
知道孟昭菀真正身世的人不多,當年的下人全被他打發到了東西南北各個邊陲,距離弘京城十萬八千里。
在孟家,如今也就他、妻子白蔚以及他爹孟老太爺知曉內情。
老太爺雖然希望孟家能出個皇后,光耀門楣,帶給孟家無上榮光,但更厭惡他這個做兒子的,總罵他自私卑鄙。
按照規矩,若是妾室能誕下高品階的乾元或坤澤,就可以由妾室親自扶養,算做妾室的獎賞,不用養在主母房中。
燕姑卻成了例外。
孩子的品階在出生不久後就能請大夫診脈推斷,孟昭菀是百年一遇的雙甲坤澤,註定的富貴命,老太爺總說,昭昭能夠降生在孟家已是祖上蔭德庇佑,又何必造孽,去做出那骨肉分離的惡行。
他不以為然,人活一世,不過爭名逐利,為了名利,為了孟家的百年基業,他不僅將孟昭菀養在主母蘇蔚房中,還去母留女,對外宣稱孟昭菀乃正房嫡出。
因為只有嫡出的坤澤,才能登上皇后之位。
這些年老太爺從中斡旋過許多次,希望他能發發善心念,看在曾經有情的份上,放燕姑離去。
可燕姑太倔強,不肯舍下女兒。
而他怕一旦放燕姑自由,孟昭菀的身世就會天下皆知,燕姑不願走也好,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求個安心。
自從這事以後,老太爺就沒看他不順眼過。
孟昭菀如今亦然。
其實兒時的孟昭菀很粘他,他在眾多兒女中,對孟昭菀也最疼愛,吃穿用度孟昭菀皆是最好的。
及笄之禮後這一切就變了,孟昭菀看他的眼神變了,透著茫然和失望的冷。
就是那樣的眼神,他篤定孟昭菀得知了真相,仿佛在用眼睛告訴他,原來你看中的是我的品階,你要的是我為孟家帶來最大的榮耀,一切皆是假象,你甚至讓我感到噁心……
第20章
孟佩南好惆悵,說到底他只是想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經獲悉了錫蘭小院ʟᴇxɪ的秘密,否則元帥府那麼大,皇上為何偏偏要住進錫蘭小院,態度還非常強硬,而且正巧在祭祖大典期間。
雖然孟昭菀告知他們「皇上來此的目的單純」,讓他們切勿多慮,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萬一胳膊肘往外拐,該如何是好。
何況皇上明明對他態度冷漠,卻在錫蘭小院一住就是半個月,一點沒有要回宮的意思,種種表現自相矛盾,看上去不像別無所圖啊。
所以,皇上到底圖的什麼呢?
他官至兵馬大元帥,唯一擁有的就是半邊虎符,另一半在皇上手裡,合在一起就能號令三軍。
孟佩南如夢方醒,看來皇上要的是對三軍的絕對掌控權呀。
他們孟家世代武將,鐵馬金戈,千里馳騁,為大輝朝拋頭顱灑熱血,立下汗馬功勞,早就功高震主,打從先皇起就對他們孟家多有忌憚。
當帝王的都多疑,如今的皇上也不例外。
或許皇上是真的獲悉了錫蘭小院的秘密,想以此拿捏他的七寸,如果他不乖乖交出虎符,孟家一百一十口人的小命就不保了。
思及此,他寢食難安,人瘦了一大圈,胸肌背肌和腹肌都快瘦沒了,再也沒有往昔的威武雄壯了。
為求一個心安,這日一早,他厚著臉皮來錫蘭小院求見皇后娘娘,打聽皇上到底對錫蘭小院的秘密了解多少。
終歸是自己的親爹,孟昭菀不好把人拒之門外,准他來湖心亭一敘。
話還是那些話——
「父親不必憂心,女兒獨得皇上恩寵一天,孟家的榮耀就只增不減。」
孟佩南以過來人的口吻道:「人心是會變的,何況情.愛。」
孟昭菀打著哈欠,似醒非醒地倚在欄杆處,抓了一把魚食撒進湖中,引得錦鯉爭相奪食,漸起片片水花:「皇上可不像您那般喜新厭舊。」
「我是為了你好。」
「你是為了孟家好,為了你自己好。」
孟佩南早已習慣她的冷嘲熱諷,道:「藥世閣少閣主為你開的藥,你務必好好喝,一天也落不得,早日誕下太子太女,你才能真正坐穩後位,屆時就算你的身世被戳穿,皇上看在兒女的份上也會對你從輕發落,寬宥孟家的欺君之罪。」
「女兒說過了,皇上是天底下最專情的人,她絕不會負我。」
你大清早是來給本宮添堵的嗎?!
孟昭菀憤然起身,就見湖邊的石徑上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在東張西望,似乎在找著什麼。
再定睛細瞧,「熟悉的人影」正是帝王。
她乃皇上的心肝寶貝兒,所以不用猜,帝王肯定是在找她。
孟昭菀心情豁然開朗,提著裙擺奔上小橋,嬌聲呼喚:「皇上~臣妾在這~」
朱玉瑾循聲望去,看著她的紅裙被風揚起,宛若天外謫仙的模樣,好生歡喜。
「不是讓你多睡會兒嘛,怎麼來這了?」朱玉瑾走向她,掌心覆在她的腰上,揉了幾下。
「皇上出去玩竟然不帶臣妾。」
「是你自己起不來呀。」朱玉瑾嘴角勾著一抹壞笑,昨夜自己太能折騰,鬧得孟昭菀後半夜才睡下。
「討厭~」孟昭菀小粉拳捶她肩頭,等到捶夠了,才注意到她的另一隻手上拿著幾串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