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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陽卻講著氣話:「她以後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
非常時期,朱玉瑾就怕聽到「死」字,面容上猶如吹起凜冽山風。
孟昭菀微微揚手,止了戲,也揮退了左右。
寧陽這才道,青竹非要去參加乘風破浪的大俠!
孟昭菀:什麼玩意兒?
朱玉瑾跟孟昭菀解釋:「一種比較有格調的江湖鬥毆。」
孟昭菀:哇,江湖人士花樣真多。
朱玉瑾則跟寧陽承諾馬上派錦衣衛去把人找回來,又道:「寧陽,你少安毋躁。」
寧陽的面上慢慢發白,指尖摳著扶手,眼睛直直的,頹塌一般動也不動了。
孟昭菀哪見過寧陽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知事情非同小可,見朱玉瑾還要跟寧陽再說些什麼,忙搶先道:「皇上,寧陽郡主累了,臣妾還是先帶她下去休息休息。」
隨即跟朱玉瑾使去個眼色——
此刻,寧陽應當先冷靜下來。
朱玉瑾咽了口唾沫,也咽下盤旋在舌尖的話,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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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菀沒帶寧陽去慈寧宮,怕太后見了寧陽的模樣後會盤根問底,將人帶回了萬春宮,又吩咐書桃去跟蘭淳嬤嬤送口信,讓其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准許寧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留住萬春宮。
寧陽住進了偏殿,一聲不吭,倒頭便睡。
孟昭菀瞧著也難過,又怕打擾她,命小廚房的御廚準備了幾道清淡可口的小菜端來。
寧陽面朝床里,背對著孟昭菀而睡,不願意吃東西。
孟昭菀捧著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慢吞吞得坐在榻沿邊,輕輕地有節奏地拍打她的肩頭,力道弱得像脈搏,卻給人安心的力量。
「可要皇嫂給你講個故事?皇嫂兒時睡不著時,最喜歡聽娘親講故事了。」
寧陽沒回答。
「天寒,可要皇嫂幫你把炭火烘熱些?」
寧陽依然沉默以對。
孟昭菀抿了下唇,她其實和寧陽算不上親厚,也無法體會寧陽當下的心情,畢竟朱玉瑾向來寵愛她,沒讓她擔驚受怕過,也不捨得讓她受多大的委屈。
「你想哭就好好哭一場吧。」孟昭菀說罷,起身往外走。
朱玉瑾就守在門口,大步上前,一手護住她的腰身,一手牽著她跨過門檻。
兩人慢悠悠地走。
冬日難得月色清明,銀白如霜。
明明還不曾落雪,朱玉瑾卻感到酷寒障目,怎麼也看不清前路。
她打了個冷戰。
孟昭菀隔著她寬廣的衣袖去握她的手:「皇上冷嗎?」
「……有點。」
「臣妾也冷。」
朱玉瑾便傳了暖轎。
她們緊挨著坐,炭火燒得嗶嗶啵啵地響,身子很快暖和了。
朱玉瑾頗為自責:「怪朕疏忽了。」
孟昭菀靠進她懷中:「依臣妾看,皇上是有心事才疏忽了臣妾。」
「朕……是有些累了。」
「可願意和臣妾說說。」
朱玉瑾抬臂攬住她:「你平平安安地生下麒麟兒就好,別的不用管。」
孟昭菀微微仰頭,唇貼在朱玉瑾的下巴上,與她溫柔廝磨:「臣妾是皇上的枕邊人,想為皇上分憂。」
朱玉瑾眼神一下全是溫情,她的小皇后在努力做著改變,少了幾分任性,越發善解人意了。
朱玉瑾真就有了傾訴的欲望。
「你可想知道朕建立縹緲風雨樓的真正原因?」
「皇上願說嗎?」
「不願。」
「可臣妾想聽,皇上告訴臣妾,臣妾才不會擔心。」
朱玉瑾:「朕……在找一個人,找了他很多很多年。」
「他是敵是右呢?」
「敵。」
「那他會傷害皇上嗎?」
朱玉瑾默了默,短暫地糾結後,說了實話:「他會傷害麒麟兒。」
孟昭菀繃緊了神經。
她離開朱玉瑾的懷抱,直勾勾地盯著朱玉瑾:「他是誰?為何這樣做?」
「這些問題也一直困擾著朕……你在冬末臨產,日子不遠了,千萬要好好保重自己,再也不准纏著朕帶你出宮玩。」
小銀子在暖轎外隨行,依稀聽出她們聲音大了些,擔憂詢問:「皇上?」
朱玉瑾:「朕無事。」
小銀子「誒」了一聲,催促抬轎的太監加快腳程。
他的嗓音尖尖細細,像冷颼颼的哨音,不勝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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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春宮有寧陽,孟昭菀怕人多吵著她,便在養心殿住下了。
她從朱玉瑾那聽了實話,真就不再鬧著要出宮散心,只是心慌,怕安靜,盼望著養心殿能熱鬧點。
可這地方是帝王處理政務之處,嚴肅、沉默,甚至有些死氣沉沉。
孟昭菀自己給自己尋樂子,白日會去太妃們那走動走動。
太妃們都是宮斗的過來人了,早過了爭風吃醋的年紀,在宮裡又沒有親人,所以時刻堅持和諧共處原則。
天晴,孟昭菀陪著她們賞花遊園。天陰,孟昭菀陪著她們隔簾聽雨。
和她們在一起時,孟昭菀的內心才不至於太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