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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又說老太爺親自去了趟南疆,山遙水遠,風餐露宿,吃了許多的苦,您不要辜負老太爺的心意才好 。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孟昭菀不知聽過多少樣勸她喝藥的話了,早練就了鐵石心腸的本事,始終不為所動,一直埋頭打理蘭花。
書桃接著道:「這不只是老太爺的心意,也是燕姑的心意。」
孟昭菀執剪的手一頓,黑羽般的睫毛輕微發顫。
燕姑本是燕子門的大小姐,名叫燕鹿兒,也是孟昭菀的親娘,二十五年前南疆有反兵為禍一方,她爹孟佩南受先皇指派前往南疆鎮壓,到的時候,發現反兵已經是潰不成軍,一打聽才子是燕子門的燕掌門不忍百姓受苦,率領上千門徒與反兵惡戰三天三夜,以少取勝,燕姑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孟佩南敬佩燕長門的義薄雲天,從而結識了燕姑,兩人一見鍾情,私定了終身,孟佩南便帶著燕姑回到京城。
不過那時孟佩南早娶有一妻,名叫白蔚。
燕姑深愛孟佩南,事前已知曉,甘願做妾,但白蔚不願。
妻妾自是不睦,便後宅不寧。
孟老太爺雖然不喜燕姑是江湖草莽出身,但並未苛待。
不久後燕姑就生下孟昭菀,又被慈悲道姑算出孟昭菀是潑天的富貴命,按理可以由妾抬為妻。
白蔚出身高門,乃戶部侍郎的獨女,祖宗往上刨五代全是讀書人,可謂書香門第,表面知書達理溫婉賢惠,到了這緊要關頭,卻是不肯被人壓過一頭的,便搬出母家壓人。
孟佩南實則薄情寡義,為求家宅安寧,也為了討好白家,便將燕姑安頓在了隔壁巷弄的錫蘭小院,又將年幼的孟昭菀抱給白蔚撫養。
甚至對外宣稱,孟昭菀就是白蔚所生,只因正房嫡出,才能名正言順的在未來坐上後位。
燕姑日夜思念女兒,時常溜出別院去偷偷看望。
孟昭菀註定是未來國母,孟家不願去母留女的腌臢事傳揚出去,派人日夜守在錫蘭小院,不准燕姑再輕易出門。
燕子門的秘術就是輕功「扶搖點水」,是以派去看守的人皆是軍營中挑選出的武功高強者,燕姑多次反抗皆無果,看守就成了軟禁。
主母白蔚疼愛孟昭菀,孟昭菀也與她親昵,從未有過任何懷疑。
直到孟昭菀在及笄之禮那天……
那天府上熱鬧,下人忙得不可開交。
忙中容易出錯,燕姑趁著守衛鬆懈之際,溜出了錫蘭小院,藏進了孟昭菀的閨房中,告知了孟昭菀實情。
可是知曉自己真正的身世又如何,孟家簪纓世家,孟昭菀就算想救燕姑也無能為力。
如今貴為皇后更不敢去救,假若去救了,惹起旁人注意,就是拿孟家幾百條人命去賭。
一國之母乃妾室所出的庶女……秘密一旦被揭開,即是欺君的大罪。
書桃:「求娘娘喝藥。」
孟昭菀定心後接過藥碗,碗壁餘溫透進掌心:「既有燕姑的一份功勞,你就派人送些好東西去孟府,告知他們轉送去錫蘭小院。」
「是」
孟昭菀從回憶中緩過神,仰頭把藥灌下肚。
剛把藥碗擱回托盤,金喜就在花房門外求見。
孟昭菀一心掛在蘭花上,修剪完這一株,再修剪下一株,准他進來,覷著他問:「何事匆忙?」
「娘娘,皇上她……不對勁。」
「有多……不對勁。」孟昭菀疑惑的問。
「特別特別不對勁,奴才斗膽問問娘娘,昨夜您和皇上可有鬧出不愉快?」
金喜除了帝王睡覺沐浴等事上不跟著外,其餘時候都是對帝王寸步不離,昨天白日帝王都還是好好的,怎麼睡一覺起來人就哭哭啼啼了。
所以要追溯帝王不對勁的原因,只能是昨夜……
孟昭菀:「……」
能有何事!不就是她侍寢時太忘情,只顧自己盡興,沒讓朱玉瑾滿意唄!
堂堂帝王,一起榻就發脾氣,到現在還不依不饒,有完沒完了!
討厭!
金喜:「奴才已經派人去宣太醫了,娘娘去養心殿看看皇上吧。」
孟昭菀挺驚訝,皇上竟因這事氣病了?
一炷香後,孟昭菀趕至養心殿。
一推開寢殿的大門,就看到朱玉瑾高高的掛在一條白綾上晃來晃去……晃來晃去……小臉白中帶青,青中帶紫。
孟昭菀:「!!!!!!!」
第9章
太醫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們全都上了年紀,一見到帝王上吊這極具衝擊力的畫面便受到了嚴重驚嚇,一時胸悶氣短,紛紛倒地呼救。
動靜鬧得太大,侍衛以為有刺客闖宮,咻咻咻的衝進來,當即也嚇得虎軀一震。
幸好他們年輕力壯,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跳過一地的白鬍子老太醫,擠進慌慌張張救駕的一堆太監宮女當中,來到了皇后身邊,將即將駕崩的帝王從白綾上摘下來。
孟昭菀抱著朱玉瑾跌倒在地,猛掐她的人中,一邊掐一邊呼喊太醫。
一抬頭,發現太醫們一個個全躺在地上抽搐,比朱玉瑾更需要搶救。
金喜還是太年輕,當場開哭。
孟昭菀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快,將太醫們弄醒。」
書桃跌跌撞撞的奔到太醫們身邊,她覺得太醫應該是越老醫術越好,於是從中挑了一個最老的,啪啪甩去ʟᴇxɪ兩個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