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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則大趣聞,街上的人都在傳。
她便急忙出了醫館,去百戲班一探究竟,正巧遇到百戲班的人整裝結隊,準備著進宮的事宜。
她靈機一動,混進隊伍中,百戲班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沒人注意到多了個她,唯一的岔子就是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三名壯漢見她不光清純可愛還是個練家子,內力也不錯,便遊說她去幫忙掄大錘。
她混進宮後,就想去找孟昭菀,便打暈了一個小宮女,換上人家的衣服,沒走多遠就因臉生被一管事太監叫住,還派了幾名小太監要捉她。
情急之下她就跑了,路上還撞倒一個人,最終沒了主意,又溜回了百戲班。
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在留香亭里表演起了掄大錘,接著又莫名其妙的到了養心殿,被幾名嬤嬤莫名其妙的按進浴桶里洗香香……
孟昭菀慶幸自己去得及時,要是再晚一會兒,太后可能又會收到消息,來封燕淺一個才人噹噹了。
有些人的狗屎運就是這麼好,稀里糊塗的,差點飛上枝頭變鳳凰。
「皇后娘娘,」燕淺跪到地上揪住孟昭菀的裙擺哭訴道,「燕姑終歸是你的親娘,你可以不認她,但她為了你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求你務必救救她。」
血濃於水,孟昭菀當然想救燕姑,可她雖然鳳儀天下,但行事也要有所顧念。
一來,她身處深宮,隔牆有耳,如果找太醫為燕姑看診,定會惹人注意,揣測她與錫蘭小院的關係。
二來,她也怕傷了母親白蔚的心,她雖不是母親親生的,但母親視她為己出,掏了心肝兒般的寵她愛她,燕姑願意為她付出所有,母親亦然。
但她更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孟昭菀皺著眉頭來回踱步,思量著辦法。
書桃幫著出主意:「史太醫是太醫的院首,醫術了得,不如請他喬裝改扮混進錫蘭小院如何,可以避人耳目的同時,還也不易引起孟府發覺。」
孟昭菀慢悠悠的搖頭:「史回生不是我們的人,尚不知他是否可以信賴,本宮不能拿孟家上百條人命去賭。」
不遠處前來救人的朱玉瑾和金喜,把她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全聽了去,皆目瞪口呆。
太驚訝了!
皇后的生母竟另有其人!
其實朱玉瑾沒打算偷聽,主要是來的時候,遠遠看見燕淺正跪在孟昭菀腳邊,滿臉淚痕,像是在央求著什麼……
還能央求什麼,當然是求饒啊。
代代不都是這樣的嗎,位於高位的嬪妃,看某個才人不順眼,立馬就要賞人一丈紅。
才人跪地求饒,高呼娘娘開恩吶。
朱玉瑾這一輩子只有孟昭菀一人,所以她從來ʟᴇxɪ沒有在后妃宮斗的旋渦中待過,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識的拉著金喜躲進一棵紅梅樹後,琢磨著救人的法子,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就把不該聽的話全聽了。
金喜渾身冒冷汗。
完蛋了,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皇后娘娘恐怕會殺我滅口。
朱玉瑾震驚歸震驚,但並不生氣,她活了八十年,早看透了紅塵,有詩曾言,「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她的內心很快平靜下來,嘆息道:「藏了這麼一個大秘密過日子,皇后心裡應該很苦吧,是朕沒有好好待她,太少關心她了,朕虧欠她許多呀。」
金喜:天呀,這種事帝王都能忍?我突然就相信愛情了。
他立刻表態道:「皇上,奴才一句話都沒聽到。」
朱玉瑾目視前方,望著那一抹緋紅,言語殷殷道:」既然如此,朕就在夢裡幫皇后了卻了這個心愿,讓她和燕姑母女團聚。」
金喜:「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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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瑾的想法很簡單,皇后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她一定要給妹妹一種家的關懷,以彌補妹妹剛才被迫掄大錘和被迫在養心殿沐浴而受到的驚嚇。
首先,她准許妹妹跟她和孟昭菀同城一輛豪華馬車出宮。
其次,她帶了許多好吃的好玩兒的,以免妹妹在路上覺得無聊。
「來,燕妹妹,嘗嘗紅豆棗泥糕,甜而不膩,唇齒留香,朕的最愛。」
朱玉瑾端坐在馬車正中央,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金絲楠木食盒,掀開盒蓋,將一碟一碟的糕點悉數擺上矮几。
燕淺得見天顏,已是十分惶恐,在得知還要和帝王同乘一車時,更是戰戰兢兢,在車上安靜如雞,一絲聲響都不敢有,兩手擱在膝頭,埋著腦袋乖乖坐好。
奈何帝王太熱情,非要賞賜她糕點吃,她直接嚇到失語,嘴唇開開合合,「謝主隆恩」四個字,憋了老半天也沒憋出來。
朱玉瑾:「妹妹不喜歡紅豆棗泥糕嗎?要不要嘗嘗雪山綠豆糕,吃一口,再呷一口竹葉青,會有清淡幽香在唇舌處徘徊,別有一番滋味。」
她一面說一面用兩指夾起一盞琉璃茶杯,斟了一杯溫茶遞過去:「燕妹妹慢慢喝,你要是喜歡這竹葉青,朕讓內務府送十車到你家。」
燕淺:壕無人性。
車輪咕嚕嚕的往前轉。
春風掀起車簾,裹挾進淡淡桃花香。
春風、花香和溫茶。
嗯,真是浪漫又愜意。
朱玉瑾很滿意,她覺得孟昭菀肯定也很滿意,轉過臉去瞧,孟昭菀的眼裡卻全是刀子,淬過世間劇毒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