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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有人。
嘶?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哪裡折騰去了。
轉念又猜是孟昭菀身子重,肚裡的麒麟兒不安分,惹得孟昭菀腰酸背疼,睡不下。
她忙出去找人。
碰巧書桃提了暖黃黃的燈籠從耳房邊的小路拐出來。
朱玉瑾免了她的禮,問她孟昭菀在哪。
書桃答:娘娘在小廚房,奴婢怕她著涼,回來為她取件衣裳。
朱玉瑾不等她說菀話,匆匆往小廚房去,嘴皮上下一動,嘟囔道:「都是快做母后的人了,還讓人不省心。」
跨進小廚房的門檻,朱玉瑾見著孟昭菀安然無恙,懸著心才算歸了位。
不過她自己卻黑了臉。
孟昭菀專心致志的坐在灶膛前,捏著蒲扇打出風,把火扇旺。
察覺門口有響聲,以為是書桃,頭也不抬道:「回來啦,這麼快。」
朱玉瑾氣不打一處來,前去捏住她臉頰處的一團軟肉:「你個小潑猴,沒一天讓朕省心。」
「皇上!」
孟昭菀見著心愛的人,登時精神抖擻,笑著圈住朱玉瑾的腰身,小貓一般蹭啊蹭。
「你怎麼回來的這般晚,臣妾想死你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朱玉瑾收手,又因將她臉頰處捏出一小塊紅印而自責,掌心貼上去,為她揉了揉。
「入秋了,晚上別亂跑,會受涼。」
孟昭菀還真就相當配合的阿嚏一聲。
朱玉瑾一臉的「不聽帝王言,吃虧在眼前」。
她回摟住孟昭菀,嚴厲道:「跟朕回去。」
孟昭菀卻像是一條魚兒,溜出她的懷抱,坐了回去,拿起蒲扇繼續往灶膛打風。
「臣妾在熬湯呢。」
「胡鬧!你哪有丁點兒廚藝。你若要喝湯,吩咐奴才做就成,何必累著自個兒。」朱玉瑾抓住她胳膊,就要拽人。
書桃取完衣服回來,就見帝王和皇后都憋紅了臉。一個在拽人,又因顧念麒麟兒不敢使力氣。一個仗著有麒麟兒當護身符,用蒲扇做武器,往帝王身上招呼。
書桃莫名心酸。
帝王……好慘。
後也因二位主子這過家家似的小打小鬧,而忍俊不禁。
書桃:「皇上,娘娘是在為您熬湯。」
「為……朕?」
「您今日在兵馬大元帥府急匆匆的走了,娘娘擔心極了,回宮也坐立難安,天黑了,您遲遲未歸,娘娘睡不著,就跑來小廚房為您熬湯,想著您一回來,準是餓著肚子的。」
朱玉瑾面有訕訕之色,問孟昭菀:「真的?」
孟昭菀回她好大一個臭臉。
「生氣了?」朱玉瑾不自在的輕咳兩聲,不再拽著孟昭菀,甚至搬來一根小馬扎,挨著孟昭菀一塊坐。
「朕誤會你了……」
孟昭菀往灶膛添了把柴火,陰陽怪氣道:「臣妾廚藝向來不精,皇上有誤會也是理所應當的。」
「朕不該——」
「臣妾廚藝不精就不能去學!」
「是。」
朱玉瑾很幽怨的瞄了書桃一眼,你來給朕送糖葫蘆時,不是只說小皇后跟御廚學做糖葫蘆一道小食嗎?沒說還學了別的啊!
書桃:我好冤。
孟昭菀:「這湯皇上別喝了,臣妾的廚藝,也做不出什麼好湯。」
「要喝。」朱玉瑾像是生怕討不到食物會餓肚子的小窮鬼,兀自去取了碗勺來,捧在手心,央求著孟昭菀快快給她盛一碗。
孟昭菀高高抬起下巴,哼了一聲。
朱玉瑾便突發奇想,學著御貓的嬌憨,憨狀可掬地喵了一聲。
孟昭菀沒憋住笑,笑聲丁丁零零,像風吹動銅鈴。
朱玉瑾一點不害臊:「好昭昭,朕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皇上是小人?」
「是小人,而且是餓了肚子的小人。」朱玉瑾把碗勺又捧近她幾寸。
孟昭菀就喜歡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她跟前放低姿態,有種獨得恩寵的快感。
食指點點帝王的鼻尖:「皇上哪裡會是小人,可不准輕賤自己。」
「朕只在你面前這樣鬧著玩兒。」
湯咕嚕咕嚕,水蒸氣撬動鍋蓋,發出噗噗的水聲。
湯汁飽滿的香氣瀰漫開來,真真實實的勾出了朱玉瑾腹中的饞蟲。
她一直忙到這個時辰,晚食是在街邊的小攤里隨意應付了一碗餛飩。
孟昭菀鬧夠了,也玩夠了,掀開鍋蓋,扇開灼人的翻滾的水汽,拿過書桃遞來的湯勺,再一點一點撇開湯油,舀出滿滿一勺濃湯。
濃湯裝進碗中,碗也跟著發熱。
朱玉瑾的掌心緊貼在碗壁,熱意隨之傳遍每一根神經。
她嘆道,冬天快來了吧,還真有點冷了。難怪百姓常說「媳婦孩子熱炕頭」。要是三九寒天在外做完活,回到家有媳婦熬的一碗熱湯喝,簡直快活是神仙吶。
她一面嘆一面低頭去喝湯。
孟昭菀:「小心燙。」
朱玉瑾便試著先呷一口,只小小的一口,咽下去,胃部就有了一團融融的暖意。
孟昭菀又期待又緊張,問:「好喝嗎?」
「好喝好喝。」朱玉瑾若真是一隻御貓,準會親熱的翹起尾巴左搖右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