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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國之母,仗著朱玉瑾的寵愛嬌縱任性,可若遲遲誕不下皇嗣,後位坐不坐的穩都不一定,況且朝臣已經在向朱玉瑾施壓了。
她抿緊雙唇,憶起兒時滾下山崖的那場意外……雙手下意識的貼在小腹……
或許她註定是個誕不下皇嗣的皇后。
書桃看出她的不對勁,一時心疼,急忙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可在諸多奴才面前顯露端倪。
畢竟她生育艱難這事,只有孟家才知。
當年孟昭菀不過十歲,陪孟老太爺去清玄觀小住,某日天高雲淡,孟昭菀嫌道觀里太悶,拉著表姐蘇焉雨去後山撲蝴蝶,不慎跌落山坡,自此傷了身子……
孟家老太爺年輕時征戰沙場,自知殺伐過重,年老後便痴迷道學,孟昭菀出生不久,慈悲道姑就雲遊到弘京城,受到老太爺的盛情相邀,入府小住。
她一見到孟昭菀,就直言此女面相不俗,是九天鳳凰的命格。
即是定下了孟昭菀未來貴不可言的身份。
孟老太爺大喜,雖然孟昭菀當時年幼,還未分化品級,但孟家上下已經對其寄予了厚望。
而那年的意外,讓孟老太爺大受打擊卻又按下不表,只以為慈悲道姑觀相之術失了准,偏偏六年後,先皇降下御旨賜婚。
孟老太爺才知命中注定的福與禍,孟昭菀逃不掉。
書桃擔心孟昭菀失態,藉口有要事稟告,請孟昭菀借一步說話。
二人距離金喜他們稍微遠了些後,書桃自腰間摸出一張藥方:「這是老太爺清晨一早差人送進宮來的。」
孟昭菀苦笑,她都不知換過多少回藥方了,照樣懷不上龍嗣。
書桃道:「這回不一樣,老太爺去了趟南疆,在南疆住了三個月,想盡辦法終於打動藥世閣的少閣主,把人請進弘京城來為您醫治,這張藥方上具是天底下最名貴的藥材,定能將您治好。」
「藥世閣向來避世,祖父居然能請動他們。」
書桃猶豫道:「老太爺把……燕姑請了去。」
燕姑!
孟昭菀愣了愣,轉了個話題,問:「這少閣主既然來了弘京城,為何不親自入宮替本宮診脈,憑空一張藥方就真能治好本宮的病?」
蘇桃:「……聽說這少閣主性情古怪,且藥世閣出了大事,少閣主一進京,人就不見了,只留下這藥方。」
孟昭菀:「大事?」
「說是……藥世閣被人屠了滿門。」
孟昭菀自幼習武,對江湖事頗感興趣,聽得心驚不已,還想再問問詳情,寢殿內就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該是勤勉帝王起身了。
孟昭菀忙揣好藥方,領著所有人進殿。
剛一掀開床帳,就見勤勉帝王一臉的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仿佛見了鬼似的,嘴唇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哆嗦了老半天才終於從嗓間擠出一句道:「朕不是該……駕崩了嗎?」
孟昭菀:「???!!!」
本宮是耳朵壞了嗎?皇上好像說了個很嚇人的詞……
帝王有帝王的素養,最基本的就是,雷打不動去上朝,風雨無阻批奏章。
沒有成功駕崩,朱玉瑾的內心很悲傷,反正是做夢,她才不管那麼多,鬧著不上朝。
孟昭菀卻用「我知道我昨晚侍寢有失誤,沒讓你盡興,但你也不能拿不上朝威脅我呀」的哀怨眼神望著她。
朱玉瑾受不了這樣的眼神,無奈妥協,忍著悲傷穿上袞龍袍、戴上善翼冠,穩坐在了金鑾殿的龍椅上,聽滿朝文武嘰嘰喳喳。
由於悲傷情緒太濃厚,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拼盡全力才沒有哭出聲,只低聲啜泣。
好煩,在夢裡還要上朝。
朕只想去吃喝玩樂,自由飛翔。
滿朝文武全部懵圈,他們活了大半輩子,或多或少有點人生經歷,但帝王落淚是真的沒見過。
不禁面面相覷,互相嘀咕著,皇上是咋了?
朝堂氛圍很是尷尬。
金喜高聲唱喏:「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戶部侍郎出列,啟奏淮南水患後,治理工作已然結束,良田產量有了歷史性突破,流離失所的百姓亦不再是無家可歸,無不感激皇恩浩蕩。
英勇候出列,請旨賜婚,他家小兒子與忠義伯爵府的大兒子兩情相悅,惺惺相惜,願結兩姓之好。
中書侍郎出列,啟奏自己的娘親,也就是皇上的乳娘昨日突發急症去世,懇求皇上追封為誥命夫人。
大家從國泰民安說到婚喪嫁娶,朱玉瑾的眼淚始終沒斷過。
君心難測,滿朝文武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擱以前皇上也沒有這般多愁善感啊。
難不成是昨日的事成了心裡過不去的坎兒,於是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了上官閣老。
每一道目光都在質問上官閣老,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又做了什麼傷害皇上的事?
上官閣老:想哭。
第8章
朱玉瑾越哭越凶,甚至接連打了好幾個哭嗝,主要是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想——有沒有可能是重生。
不不不!
她內心驚懼交加,不可能!這太嚇人了!這太命苦了!絕對不可能!
這是夢,一切都是夢,肯定是夢!
隨即她就不受控制的回憶起了許多過往的傷心事。
她桃李之年登基,皇帝做了六十二栽,算上登基前監國的那四年,湊了個六六大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