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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從日正當中寫到月上柳梢頭。
後來累極,她就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金喜求她回寢殿歇息,她也不願,只歪著身子靠著扶手,小憩一會兒。
第54章
「皇上這幾日去哪兒了?半點人影都見不著。」
孟昭菀在御花園裡散步, 她眼下沒顯懷,身子也不重,但麒麟兒來之不易, 每邁一ʟᴇxɪ步都分外小心。
狀似散步, 其實沒有半分悠閒, 心中不免有了煩躁,提起朱玉瑾,更是含了埋怨。
「奴婢去問過小銀子了,說是皇上這幾日忙得很,連龍榻都沒怎麼沾過。」
書桃扶著孟昭菀上了一座拱橋,陪她站在橋頭賞著湖中游魚,有紅有白, 或靜或動, 來來回回的,令人眼暈。
孟昭菀甩了下帕子,往橋下走去道:「皇上的癔症還沒好,理應多休息, 這幫奴才怎麼伺候的,藥可有按時伺候著皇上喝?」
「這是自然,皇上的藥就沒斷過。」
「可知皇上到底在忙些什麼?」
「這奴婢就沒打聽出來, 也不敢去打聽。終歸是政務上的事吧。」
「政務不是有母后操持嗎?不成,本宮得去瞧瞧皇上,沒有她一天到晚粘著本宮,本宮真是不適應。」
書桃噗嗤一笑, 調侃她就是想見皇上, 非要找個藉口。
「早前皇上忙起來,您不也是十天半月才見到一回人嗎, 現在不過三五日——」
「你……你再說!」孟照菀羞得很,「本宮就是太寵愛你,叫你無法無天了。」
「依奴婢看,是皇上把您寵壞了,您見不著皇上就跟丟了魂似的。」
「本宮這是懷了身子的緣故……太醫說了,有了身子的坤澤最是容易心緒不穩。」
「是是是。」
孟朝菀如今的心緒確實有些不穩,時而開懷時而憂傷,像是忽然被那傷春悲秋的窮酸秀才附了身。
亦是不喜歡有太多人跟著,瞧著心煩,是以出來散步,也沒叫奴才跟著,唯有書桃陪著她。
主僕二人圍著湖邊小路走走停停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著趣,挺好。
走累了,說累了,書桃就陪著她在一株紫薇花樹下歇息。
夏季,是紫薇花的花期。
花瓣粉中透著紫,一簇簇一團團,像跳躍的火焰,擠進人的眼眸。
孟昭菀最喜歡倒騰花花草草,將落在石桌與石凳上的花瓣一一拾進手中,輕輕撫.弄。
忽而瞥見自己的指尖,無意識道:「本宮的蔻丹該補補色了。」
她抬眸,朝書桃頑皮的一眨眼:「讓皇上為本宮塗。」
書桃用帕子擦擦她頸間和額頭的薄汗,又拿出團扇,鼓足了勁兒朝她扇風。
正要張嘴應上一句的時候,身後傳來隱隱約約的低笑,不用猜,準是兩三個小宮女躲起來偷懶,在扯閒話呢。
孟昭菀也聽見了,但治理後宮不由她的性子來,需軟硬兼施。
軟起來的時候,是需要通人情的。
遂擺擺手道:「天熱,人最容易犯懶,甭管她們,本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成。」
她起身欲走,小宮女們的閒話卻是一刻不消停。
「皇后娘娘一坐穩胎,寧陽郡主就入宮陪太后來了,太巧了點。」
「我就在慈寧宮伺候,太后疼愛寧陽郡主,未讓她住進別的寢宮,就留在身邊……」
「太后一心想為皇上的後宮再添幾位小娘娘,寧陽郡主又跟她老家人沾親帶故。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皇后娘娘是得寵,可皇上總不能一輩子不選秀納妃吧。」
孟昭菀慍怒著丟開手中的花瓣。
書桃見狀,繞進紫薇花樹後的假山,厲聲道:「你們幾個偷懶的混帳,敢嚼皇后娘娘的舌根,不要命了!」
幾個小宮女嚇破了膽,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跪在書桃腳邊求她網開一面,切莫把這些話講與皇后娘娘,求饒的話才開頭,一抹鮮紅的身影就撞進她們視線中。
她們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搡一下,向後倒進草地里,又狼狽的爬起來,俯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皇后娘娘饒命啊,皇后娘娘饒命。」
書桃問:「該如何處置她們,請娘娘明示。」
孟昭菀受不住這份吵鬧,撫著肚子別開臉去:「若是太狠會嚇著麒麟兒,你來發落吧!」
書桃雖然端莊有度,但她最是護著孟昭菀,容不得旁人議論,揪著其中一個宮女衣裳道:「你不是在慈寧宮伺候嗎,你的主子是太后娘娘,走吧,我送你回慈寧宮,求太后娘娘處置你。」
小宮女的哭腔大上許多,喊著以後再也不了敢。
「我看你是仗著在慈寧宮做奴婢,就敢輕視皇后娘娘,簡直好大的膽子!」
一回頭,卻發現孟昭菀已經走遠了。
那紅色的裙擺像是失去章法一般一揚一揚的。
書桃忙丟開小宮女去追人,追上孟昭菀想要說點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許是她的錯覺吧!她總覺著孟昭王近來有心事,若要追溯源頭,是從寧陽郡主進宮後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