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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對視,雲娘有些尷尬,臉上飛起一抹緋紅:「你你有事嗎?」
林喻不覺尷尬,自顧自地坐下,一臉新奇地問:「這是你繡的荷包嗎?真好看,繡的牡丹?跟真的一樣。」
雲娘見林喻不提剛才的事,放鬆下來,見林喻似乎很喜歡她正在繡的荷包,遂遞給林喻把玩:「謬謬讚了,不過是是個荷包。」
林喻咂舌:「這哪是謬讚,雲娘你真是什麼都會,會識藥草,會種地,還會繡工,會做飯做家務,十八般技藝樣樣精通啊。」
雲娘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覺得林喻真是太誇張了。而後林喻問起這些荷包,雲娘一一告知,不過雲娘繡工雖好,但提起這些她的繡品,其實並不怎麼上心。林喻能感覺到,比起繡工,雲娘更喜歡和她聊那些藥草,聊藥草的功效,聊人生了什麼病得吃什麼藥。
林喻感覺,雲娘可能不止是識藥草,甚至跟著她的郎中父親,還會醫術。
林喻心裡這麼猜想,表面上就要有所行動來驗證。於是她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假意說自己最近精神不振,食慾不佳,睡眠不好,煩躁得很。
雲娘一聽先是緊張了一下,隨後仔細盯著林喻的臉。這讓林喻還有些緊張,雲娘生得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柔情如水,一眼像是能望進你心裡。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如皎皎明月般溫潤,又如山間清潭般沉靜。
雲娘凝神看林喻看了許久,突然展顏一笑,笑容宛如平靜的清潭之中飄落了一片樹葉,悄無聲息卻又盪起層層漣漪:「你撒謊。」
雲娘仔細觀察林喻的神態精神,精氣神很好,眼底沒有烏青,眼中更無血絲,唇紅齒白,身子最近養得很好,五官也長開了,分明就是身體健康的嬌丫頭。
這三個字一點都不結巴,絲毫讓人想不起她說話磕絆時的窘迫。雲娘的語氣也並非指責,更多是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明白的縱容,明知道林喻在撒謊,她看得明白,卻並不生氣。
林喻攤手,無奈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雲娘你怕不是簡單認識些藥草,而是會一點醫術吧?」
被林喻戳穿,若是兩人初識,雲娘還會覺得慌張,如今一聽,她卻沒有半點擔憂。她似乎篤定,哪怕林喻看穿她所有的偽裝,也會為她隱瞞。
「幼時曾曾跟隨爹爹出出診,耳耳濡目染了些望診技技巧。」
林喻點頭,原來如此。雲娘喜歡指導她種植藥草,看樣子和幼時跟隨其父親出診有關,說不定,雲娘對醫術感興趣,是想成為一名大夫呢?
「那雲娘你可曾想過像你爹一樣當一名大夫呢?」
雲娘一聽,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不太好看。哪怕是面對林喻,她也不願多說,只是看了眼外面,淡淡地轉移話題:「想必她她們談完了,我送你。」
大燕的大夫也多是男子,反正林喻至今沒見過女大夫。再加上雲娘連離開許家的打算都沒有,當大夫更別提了。當然,也不排除雲娘要是開醫館,許家覺得賺錢也同意她當大夫。不過,雲娘哪兒來的錢和地方開醫館呢?
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觸碰到了雲娘的神經,導致雲娘送林喻離開的時候,臉色依舊不大好。回家時林佩漪告訴林喻,許元生願意為她保結。
這在林喻的預料之中,畢竟許元生很喜歡林佩漪,比起林佩漪不冷不熱的態度,許元生明顯主動多了,看得出他確實喜歡林佩漪。先前林佩漪讀書識字也是許元生教的,也可見許元生對林喻讀書識字並不抗拒,這也讓他與一般男子不同。一般男子若是知道林佩漪想讀書識字,心裡多半是不高興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小女子讀書識字做什麼,應該繡花織布,在家相夫教子。
許元生肯幫忙,再好不過,林喻二人回到家,好好算了筆帳。
林喻倒是有錢,不過錢得留著買地買藥,瘋娘的瘋病後續還需要不少銀子緩解,雖說不需要瘋娘清醒一點去衙門告狀,但總歸讓她一直瘋下去也不是辦法,稍微碰上點刺激就發瘋,不是摔東西就是打人,別說林佩漪母女的關係好不到哪裡去,時間長了,就連林喻也無法忍受。
試問誰能忍受每天伺候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伺候完還要去地里幹活,幹完活回來還要收拾被瘋娘弄亂的家,以及安撫發瘋的瘋娘。
以前大林家不講究,瘋娘一發瘋就把瘋娘關起來,要不就是打一頓,打得瘋娘害怕躲起來,大林家就消停了。但林喻怎麼可能和大林家一樣,於是只能採用溫和的辦法。
林佩漪更是身心俱疲,她覺得自己母女住林喻的吃林喻的,已經給林喻添了很大麻煩,每次照顧瘋娘都是她來,生怕麻煩到林喻。
不過還好,經過長期的服藥,瘋娘的外傷好了,精神也比以前穩定多了。儘管還是瘋瘋癲癲的,說不清楚話也不親人,但總比以前動不動就打人要好,至少現在認人了,知道一直和她生活照顧她的林佩漪姐妹是好的,很少動手打罵二人。
還記得一開始瘋娘還罵林喻壞人,現在也不罵了,只是每次有事叫林喻就大喊「妹妹」。林喻平白升了一輩,白占林佩漪的便宜。
林喻的錢還不夠,目前支撐她們仨生活和瘋娘的醫藥就差不多,實在勻不出錢借給雲娘開醫館什麼的。當然,就算林喻能借,雲娘多半也不會要。
兩人無親無故,她哪好意思接受林喻的幫助。小恩小惠也就罷了,大家鄰里鄉親的,禮尚往來照拂些也是正常的,像開醫館、收留這種事,她可不敢接受林喻這方面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