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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林喻苦澀的話語,宋璟鈺覺得,她或許擔不起林喻的喜歡。她清楚地知道林喻的女子身份,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在知曉其身份的情況下選擇林喻,既然如此,她又憑什麼去管林喻和誰走得近?
這世間都是男女陰陽調和,女女之情怎能於世人所容忍。且不說她已經和秦毓成親,縱使她和秦毓和離,她和林喻也不可能在一起,這世間斷沒有女子相戀的規矩。
宋璟鈺久居深宮,倒是見過有宮女和宮女對食的事,也叫磨鏡,可那是隱晦的、不可告人的無可奈何之舉。而她身為公主,若是太子登基,她便是長公主,怎麼能做出這種有悖倫理的事。
見宋璟鈺沉默,坐在外面的林喻閉上眼,露出苦澀的笑。素蘭坐她旁邊,都露出了一絲不忍。
她和素竹是宋璟鈺最親近的宮女,不同於其他人,她們對宋璟鈺的感情看得比宋璟鈺本人還清晰。她們的殿下從太子出生後,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虛假,一向驕縱的小女孩,開始費盡心思討好許多人,走的每一步都要精打細算。
素蘭是個直性子,她一開始就覺得公主應該和年少有為的秦將軍成親,直到成親後,看見兩人虛偽的笑容和麻木的冷臉,她才知道,原來公主並不喜歡秦將軍。公主只有在翻閱世子寫的信時,會不自覺露出笑容,素蘭便知道,這個世子也許才是公主的心上人。
可是,很多時候,人是沒有選擇的,有情人不一定終成眷屬。
林喻再睜眼時,收到的就是素蘭帶著憐憫的目光。是她演技太好了嗎,連素蘭的同情都賺到了。
宋璟鈺沒法回應林喻的喜歡,選擇了沉默,還好回太守府的路不長。等兩人到時,換回身份的秦毓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連同將士和大皇子等人已經在商討對策了。
大皇子轉過頭,打量著他的皇妹,皇妹身後還跟著林喻,再瞥一眼冷漠的秦毓。就算他皇妹是公主,秦毓也不能對這種行為置之不理吧,但凡是他的妻妾敢和別的男子走的這般近,早被他打死了。
或許,要殺林喻,可以試著拉攏秦毓試試。大皇子不相信會有男人忍得下這口氣,說不定秦毓是隱忍不發,顧忌公主身份。
人到齊了,自然就開始商量匈奴夜襲一事。飛鷹堡有軍隊駐紮,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撐得住,但是不知道此次匈奴來襲,是大舉進犯,還是說因為冬天到了日子艱難,來象徵性搶點物資過冬。若是後者還好,但若是前者,就大事不妙了。
大皇子翹著二郎腿,不以為意:「小題大做,飛鷹堡後還有烏城,有元帥坐鎮,你們幾個毛頭小子擔心那麼多有個屁用。」
在場的將士氣得捏緊拳頭,但無一人敢反駁,說到底是忌憚他大皇子的身份,不然早打起來了。
秦毓皺眉,不悅地說:「話雖如此,烏城作為西北的屏障,若是輕易被攻打,也會造成恐慌。況且匈奴來勢如何,尚不清楚,若是小打小鬧便罷了,但若是來真的,出了問題,這個責任誰來承擔?賢王殿下是天家人,自然不必擔憂聖上的怪罪,可我等為人臣子,不得不考慮周全。」
大皇子怒拍桌子:「說這麼多,你不就是想讓本王跟你們深夜趕路前往烏城嘛。不然就是想丟下本王,你們帶兵去支援。」
秦毓點頭:「殿下若是這麼想,臣無話可說。」
大皇子更怒,好傢夥,他方才還在想拉攏秦毓,誰想這傢伙就是塊硬石頭,摔不爛咬不動。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宋璟鈺趕緊出來打圓場:「大皇兄莫急,秦將軍心繫大燕百姓安危,心直口快在所難免。此事並非沒有迂迴的辦法,本宮且有一計,不如先聽本宮一言,再做決策。」
大皇子眯眼看宋璟鈺,如今他反正是沒了爭皇位的資格,他的兄弟反倒來拉攏他。他和林喻不共戴天,自然不能和二皇弟聯手,目前看來,只有這個皇妹還算靠譜。於是,大皇子壓下怒火,示意宋璟鈺說說她的想法。
宋璟鈺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聲音溫柔卻不失威嚴:「此行本宮與大皇兄乃是攜帶糧草而來,趕路快不得。秦將軍擔憂飛鷹堡戰事,乃是出於常年作戰的經驗,也不無道理。」
眾人一聽,有點道理,且這一番話,兩邊不得罪,聽得人臉色好了許多。
宋璟鈺接著又說:「但如今五百精兵,並不能解燃眉之急,能幫上忙的,無非就是英傑將領。而在這之中,秦將軍和世子等優秀將領不在少數,何不兵分兩路,一路趕去烏城復命,另一路留下來護送糧草進烏城。」
其實這個辦法並非沒有人想到,只是沒有人有那個資格和那個話術清楚地表達,秦毓也只是匆忙趕到,剛來還差點和大皇子吵起來。宋璟鈺一說,眾人欣然同意,甚至不自知地情況下,開始聽從宋璟鈺安排哪些人回烏城,哪些人留下來護送糧草。
宋璟鈺的安排在眾人看來十分合理,趕去烏城的多是才能突出的將領,人數不多,寥寥十人隊伍,連夜快馬加鞭,很快就能趕到。剩下的人則繼續護送糧草,但只需要一兩個負責指揮的將領就可以。
趕往支援的將領確定了,其中必然有最放不下戰事的秦毓。但留下的將領就讓秦毓有些不滿了,宋璟鈺安排了林喻留下護送糧草。
秦毓看向宋璟鈺,宋璟鈺坦然與她對視,旁人看不明白,都覺得秦毓這是生氣了,因為她的娘子竟然讓心懷不軌之人護送自己。可只有宋秦兩人知道,秦毓這是不滿宋璟鈺把林喻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