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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聽林喻主動提起,而且是贈給官府另一批短期快速的水稻種子,縣令不由得大喜。雖疑惑怎麼可能有水稻兩個月就能收穫,但鮮少有人敢拿這種事來欺瞞官府,一來沒利可圖,二來若是騙了官府,縣令可是能抓了林喻直接問罪的。
當官府收了林喻的種子,開始推廣給各鄉各村種植,果然,在六月中下旬,百姓們就發現種下去兩個月的水稻竟然就能收穫了。一下子就有糧食可吃,官府的糧倉也終於得以關閉,只可惜裡面也沒剩多少糧食。還好,官府拿到了林喻的種子,自己也種了點,不然真不知道拿什麼填補上糧倉的空缺。
雖說是短期的品種,產量和質量比不上優良水稻,但也比大燕本土的水稻更好,一畝地也能收穫個一百來斤,有的人家以前種的,甚至一畝地五六十斤,碰上地貧瘠的,一畝地三四十斤都算不錯了,眼下一畝地一百來斤,遠遠超出百姓們的期待。
其中心眼多的農民,試圖留種,結果自然是失敗。短期水稻的作用其實就是快速地解決旱災結束後還持續的饑荒問題,一旦解決了,百姓們還是得靠自己種地。
蒙縣縣令倒是還想找林喻要短期水稻的種子,可她們事先就說好了,這一次是林喻無償贈與的,算不上合作,哪有人死皮賴臉找人又要免費種子的。況且,短期水稻種完,饑荒解決了,林喻還要種回自己本來的優良水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去培育優良水稻了,哪有空再去培育短期水稻。
更何況,林喻和裴家有關係,裴家又和晉王五公主有牽連,蒙縣縣令只是一個小官,他還沒到被皇子公主拉攏的資格,對此只能羨慕嫉妒,卻不敢恨,他大半輩子都在蒙縣當縣令,若是得罪了晉王和五公主,他怕是吃不了兜著走。遂也不再強求,畢竟縣令也明白,若林喻當真一點都不想管,她大可一開始就不送短期水稻,別人死活與她無關。林喻能送第一批的種子,已經是仁至義盡。
也幸好第一批不是以林喻的名義發給老百姓,而是以官府名義發的。堅信民不與官斗,奴性強的蒙縣百姓,面對官府發一批種子後不發第二批,她們也就心裡犯嘀咕,沒有人真的敢跑官府面前去逼逼叨叨。如果當時發放種子的是林喻,那結局就不一樣了,說不定有些胡攪蠻纏的,能跑林喻家門口去要種子。
經此一事,小林家又回到了石河村生活。雲娘依舊是白日去縣裡醫館學習和問診,自從她拿出了治癒瘟疫的方子,她的名聲在整個魏州都傳開了。因為宋明鏡雖拿了雲娘的方子去收攏人心,但也並未隱瞞方子的來源,這讓很多同行大夫十分好奇雲娘是個什麼奇女子,竟能在瘟疫最嚴重的時候研製出治癒的方子。
不少人衝著雲娘的名氣來醫館看病,雲娘也成了醫館裡第一個能獨立接診的學徒大夫。當然,她現在能獨當一面,已經和劉大夫別的徒弟不一樣了,要說的話,那就是出師了。
這可令劉大夫的徒弟們眼紅不已,誰能想到,一起共事的師弟原來是師妹,甚至醫術遠超他們。有的徒弟暗地裡不相信女子能在醫術上有如此造詣,暗地裡說雲娘靠美貌誘惑了劉大夫,劉大夫為老不尊,將自己研製出的方子送給雲娘,只為搏美人一笑。
這等閒話是從醫館內部傳出去的,氣得劉大夫三天吃不下飯。愛慕雲娘的安子遠更是氣得每日都暴躁不已,反觀雲娘,倒是坦蕩得很,對那些閒言碎語不予理會。
劉大夫氣過後,覺得不能這麼放任閒言碎語傳出去,關上門來調查到底是誰在嚼舌根。結果查出來,是他的一個老徒弟,跟了劉大夫十幾年,從十歲起就在醫館當學徒,二十好幾了,也沒學到什麼真本事。倒不是劉大夫不肯教,主要此人實在愚笨,用藥要麼錯要麼含糊,有次給人看病,差點給人醫死了,劉大夫從那以後,就不讓他單獨給人看病。
此人雖沒辦法忤逆自己的師父,但他卻看不慣一個剛來一兩年的師妹竟然也踩在他頭上。咬定是劉大夫藏私,好的都給了年輕貌美的雲娘,雲娘靠著美貌得到劉大夫真傳,兩人的關係肯定不乾淨。
雖然傳謠的人找到了,劉大夫也苦口婆心地向眾徒弟解釋了,可那傳謠的人心裡仍舊不服,他壓根就不肯相信有女子比他優秀,若是有女人踩到了他頭上,必定是兩腿一張得來的。
雲娘看著這些師兄們,在她女子身份沒暴露時,這些人最多是嫉妒她天賦高,卻並未質疑過她的實力和刻苦。而一旦她女子身份暴露,先前她的努力和她的天賦都被一併否定。
一個人這麼想,劉大夫可以管,但大部分人都這麼想,饒是劉大夫身為醫館的主人,也管不了這麼多張口。
雲娘不願見師父因為她為難,遂主動向劉大夫請辭,離開醫館。劉大夫自然是千般解釋萬般挽留,但云娘去意已決,說什麼都不願再待下去。
這些事林喻並不知情,她每日只負責接送雲娘,雲娘在醫館的時間裡,林喻得回石河村種田去。很多事,雲娘不提,林喻便沒有知曉的渠道。
直至今日,林喻來接雲娘時,雲娘竟然背著個包,包里既有劉大夫堅持送給雲娘的古籍醫書,也有她師娘給她做的各種吃食,生怕她挨餓。
林喻愣了一下,問:「這是要做什麼?」
在醫館眾人面前,還能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模樣,但見到林喻關切的目光,雲娘一下就忍不住紅了眼眶,隨後又強撐笑容:「沒事,我不想,繼續在醫館待了。」